所以甘麻剌就隻能拉攏地方豪強身上,而汪氏則是他重要的對象,其子弟在京中有許多人身居高位,在西北亦有著深厚的實力,所處的位置又扼守通往漠南的通路。一旦有事就能切斷支持鐵穆耳的草原宗王南下,又能協助他鎮壓和脅迫‘反叛’的宗王,保證自己繼承汗位,而汪氏對他也表達了善意,而讓他們關係密切起來,還是關於西川的事情。
西川是汪氏的地盤,當然不願意‘割讓’給大宋,因此在提出之時,就遭到了汪氏的反對,並請甘麻剌從中斡旋。但是迫於形勢,以及真金急於與南朝達成和議,一切努力皆成空。但是也讓雙方有了默契,結成了盟友。
汪氏不願意退出西川,但他們也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因此就想將自己多年積攢下的家底搬回老家,人口牽製隴南地區。這不僅是違背和議,也需要時間,而甘麻剌也不想讓鐵穆耳返回大都。於是雙方達成了默契,在甘麻剌的默許下,汪氏竭力阻撓宋軍接收,以此激怒南朝,最好將鐵穆耳這個對頭永遠留在臨安才好。
誰知道其中又出了變故,汪平昌居然‘私入’宮禁,並殺傷宮人,激怒了皇後,將汪氏在京的子弟全給囚禁了,給全家招來了滅族之禍。甘麻剌在宮中也有自己的眼線,很快就查清了真相,其實就是皇後故意搞的鬼,以此作為對他們的報複。
甘麻剌於是一邊遣人向汪惟孝報信,讓其盡快遣得力人手入京周旋,自己一邊設法營救,以保全汪平昌等人的性命。所以汪氏得到的消息比之宮中的問罪還要早些,汪惟孝得以早作準備,派人攜帶巨額金銀入京疏通的同時,也上疏請罪。
雙方明裏暗裏的奔走了一陣,也都清楚皇後這是存心在報複,意在至汪家於死地,其不鬆口誰也管不了這件事情。而大汗對其的行為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混作不知。於是在與李謙等人商議後,他們想出了一個主意,那就是把事情搞大,讓大汗不得不過問此事。
但是他們也擔心事情難以收場,一旦引發兩國再度交兵,那就是同歸於盡的下場了。汪惟孝也是個狠人,以為坐以待斃,不若拚死一搏。且你的兒子是兒子,而我的兒子也是兒子啊,既然你用陰險的手段誣陷,也就不能怪我們無義了。
而汪惟孝的底氣也是來自於自家封地的戰略地位及當前的形勢,如今草原宗王軍大舉南下入衛,漠南剩下的兵力還要防止漠北反叛的宗王作亂,朝廷要依靠他們汪家才能穩定西北形勢。另一方麵,南軍幾十萬大軍陳兵淮北,虎視眈眈的欲攻中原腹地,朝廷無暇分兵來攻。而出了事情,也隻能安撫,不會過於苛責。
至於這麼做的後果,汪惟孝當然也清楚,自此真金會對汪氏失去信任,可這又如何,隻要來人甘麻剌繼承汗位,那麼自己今日所為有功無過,隻會贏得更多的好處。而甘麻剌也明白這也是自己翻盤的機會,隻要鐵穆耳滯留南朝,那麼自己就少了最為強勁的對手,事敗也自有汪家承擔。
汪惟孝想清楚前後之後,就炮製出了一個‘閬中大捷’,而且令報捷的使臣隻要沿途經過大的州縣就跑馬大呼,搞得天下皆知。如此一來,你大汗若是因此處分汪家,就會背上害怕南朝,擅殺功臣的惡名,誰還會為你賣命。而自己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受到申飭,降爵削職,退出西川,汪家並不會遭受到多大的損失。
“汪氏這是在向大汗、朝廷示威,意在脅迫朝廷,免去其子之罪!”桑哥腦子好使的很,見大汗對甘麻剌起了疑心,又趕緊踏上一腳道,“我們皆知南朝小皇帝心胸狹隘,睚眥必報。汪氏伏擊南軍,令其損失慘重,其定然會起兵報複。那時兩國戰火重燃,中原危矣、京畿危矣,其誤國誤君,絕不能輕恕!”
“左丞言過其詞了吧?南朝小皇帝會為了區區幾百條軍卒的性命再度興兵,豈不是玩笑!”安童言道。
“右丞不要忘了,當年南朝出兵江南是以護陵為由,不過是為了些死人;而攻四川也是打得營救川東淩霄寨得幾百殘兵;攻江北的理由任誰來看都是荒唐,僅僅是因為討要幾百匹戰馬,就興兵攻打揚州。而此次死了四百多兵將,對其而言再度興兵的理由也足夠了!”桑哥大聲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