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2章 士有好壞(2 / 2)

“陛下,在下知錯,此次入京皆是有人挑唆,實屬情非得已,還請陛下贖罪!”徐龍澤連連叩首道。

“你的事情自有有司懲處,若非你願意,他人還能綁著你入京?”趙昺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他,轉而指著李長孺道,“汝在鄂州陷落之前,便趁亂逃走,若真是僅僅如此,怎會治你的罪?汝逃出城的時候,還利用管理錢糧之便,偷帶金百餘兩,家中田地皆是用此贓款購買,對也不對?”

“在下冤枉,此乃是誣陷?”李長孺大呼冤枉道。

“冤枉?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汝自以為做的隱秘,無人知曉,卻不知你手下的書辦皆看在眼中,其出首檢舉,又有旁證,不是你想賴就能賴得掉的。而你逃回鄉中後,又哪裏來的錢幾日之內就買下數十頃良田,你說的清楚嗎!”趙昺喝問道。

“在下……在下買田之資,乃是曆年薪俸積存。出首的張林是因為其貪汙,遭到吾的訓斥,從而心生怨恨,故意栽贓陷害。”李長孺分辨道。

“哦,你手下書辦十數人,張口就斷定是張林,而朕日理萬機,如何記的住你這些微末之事,隻是信口渾說的。你這就叫不打自招,做賊心虛,想你一個錢糧所的僉事,官不過八品,你要積攢多少年才能湊夠百兩黃金!”趙昺冷笑著道。

“陛下……”李長孺恨不得扇自己兩嘴巴,怎麼就輕信其所言。且皇帝日理萬機,管的都是大事,估計此前都沒有聽說過自己的名字,可自己被其一詐,怎麼就慌了神。

看著小皇帝連連戳穿幾人的謊言,瞅著他們的醜態,圍觀的百姓哄笑不已,而太學生們自覺斯文掃地,一個個低著頭,不敢爭辯。同來的士紳們則惶恐不安,小皇帝的問話虛虛實實,他們也搞不清自己的事情,其知道多少。

“看來你父李彥沒有與汝講過其的豐功偉績啊!”趙昺不再搭理李長孺,看向李應春笑道。

“家父未曾詳述!”李應春茫然的搖搖頭,可能對於自己叛宋降元這段曆史,其也覺得不光彩,對他們從不提及,因此他也並不了解。

“李彥逆賊降元後,被賊酋阿裏海牙收歸帳下,隨其一路南下,後就任雷州知府,與瓊州隔海相對。他可是鼎鼎有名,其所作的惡事可謂罄竹難書,你盡可問問行朝中的任何一人,皆能說出幾樁來。可惜的是阿裏海牙授首之時,其未在其列。而朝廷隻斬其一人未累及家人,已經是格外開恩了!”趙昺言道。

“怎麼可能?家父行事謙恭,教導我們兄弟仁義為先,如何會做出傷天害理之事!”李應春聽罷大驚,絕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在行朝竟如此有‘名氣’,連小皇帝都耳熟能詳,看來死的也不冤枉,隻是一時難以相信。

“君子以義安命,小人以命安義!小人為了苟活於世,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其的所為已經不能用無恥來形容了,以豬狗比擬對它們都是侮辱!”趙昺揮揮手不屑地道,好像再與其多說一句皆多餘。

趙昺也明白宋代理學的義利之辨,絕不僅僅是空洞的說教,在它背後隱藏著很深的一種責任意識。因為“義”的實質就是“仁”,故程頤才有“君子以義安命,小人以命安義”之言。而這種“君子義”在宋士大夫中間也起著道德律的作用,而它本身就意味著一種責任。他用在此處,不僅是譏諷,也是在打士紳們的臉。

“蒼天啊,為何如此待我……”李應春這時仰望陰翳的天空發出一聲慘嚎,“汝也曾飽讀經書,理應明德知禮,何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不仁不義之事。不僅害了自身,還累及子孫,讓吾等如何在鄉中立足,有何麵目再麵對父老!”

眼見李應春發狂,一眾人無人上前也倒罷了,反而紛紛避之,好像要與其摘清關係,羞於以其為伍似的。而心中也不免大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感,想著當初大家攜手入京,其也對洗清父親的‘冤屈’信心滿滿,且能夠重新出仕,可謂是意氣風發。

但如今真相被當眾爆出,不僅伸冤無望,反而身敗名裂,隻怕大宋不亡,他們一族再無翻身之望了。由人度己,一眾士紳也心神不寧,惶恐不安,他們也不清楚小皇帝到底掌握了多少底牌,而問道自己又當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