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也有此感,在外之時即使常常敵軍在側,可咱們周圍也皆是大軍重重護衛,不必為官家的安全擔心。而回到宮中竟然覺得處處不靖,總覺的有人在暗中窺視,讓人心神不安!”王德瞅瞅左右,身邊盡是些新入宮的內侍、宮女,對他雖然恭謹,卻有如芒在背的感覺。
“那明日咱們找個由頭,到外邊的皇苑中居住!”趙昺輕聲道。他其實也明白皇宮內院戒備更加森嚴,除了護軍官兵往來巡視,各處遍布明崗暗哨外,還有內衛隱在周邊護衛。而內心的不安,則在於環境的驟變產生的陌生感,及人員變動出現的疏離感,就類似於前世所言的戰後應急綜合症。
“老奴可不敢,太後和皇後娘娘若是知道了,還不將老奴打死啊!”王德連連搖頭道。
“前幾天還自稱小的,怎麼回來才三天就改成老奴了?”趙昺這兩天總覺得王德說話哪裏有不妥,但是又覺得沒啥改變,今天才算知道哪裏有問題了。
“唉,雖說咱們才出去一年,回宮後發覺處處都有新人,他們一個個年輕健朗,或是麵貌青澀。才發現自己已經蔫成老黃瓜了,再稱小的都自覺難堪,在陛下麵前就隻能稱老奴了。”王德神情黯然,大有種‘紅顏已逝’的感概,歎口氣道。
“哈哈,你今年不過四十歲,正是當年,若是讓應先生他們聽到了,恐怕非得揍你不可!”趙昺笑道。
“遙想當年,應先生與江、鄧及元妙大師,護著官家前往瓊州,那時還是十分健朗,不知疲倦的幫助官家運籌帷幄,打下了根基,而今卻也到了致仕之年。更不知元妙大師,現在如何了!”王德卻是感歎道。
“還酸上了,朕要你辦的事情如何了?”趙昺與王德下階緩行,隨侍的小黃門和宮女遠遠跟在後邊,他踢了其一腳道。
“對宮中已經多有變動,其中即有太後懿旨,皇後娘娘的諭令,老奴不敢貿然行事。隻能先暗中與些老人們探聽些情況,查閱文檔了解內情,待摸清了底數再稟告官家!”王德言道。
“嗯,你做的很好,謹慎些是對的!”趙昺點頭讚許道。
“老奴日日跟著官家,總要有些長進的,這叫……叫摸清底數,謀而後動!”王德笑著道。
“說事兒!”趙昺瞪了其一眼道。
“是!”王德趕緊施禮道,“據老奴所查,新進宮的這些高麗貢女和內侍,長相俊美,做事認真,懂規矩,又十分乖巧聰慧,精通算計,女工,甚得太後和幾位娘娘的意,每處都要了幾個去,皆得娘娘們的寵信!”
“這些貢女和內侍皆是高麗幾經挑選,又加以嚴格訓練,才送到蒙元宮中的。而本已不差,再能送到我們這裏的,肯定又經過遴選,定然是好的。”趙昺言道。
“官家所得是,老奴問過那些高麗奴,他們說自己在蒙元內廷受到過被擄到蒙元我朝內侍訓練,因此對宮中的規矩和禮數十分明白,甚至能說得清楚咱們大內舊時的格局和各處內部的情形。”王德道,“我開始還不大相信,這裏雖比舊宮小,但沒有幾年也難以摸清各處的情況。特意考問了他們,竟然答的不差。”
“家賊難防啊!”趙昺聞聽更是吃驚,蒙元看來是在這些高麗人身上下了功夫的,要知道在做出停戰和議後,時間並不太長,其就派出了和議使團,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他們調教到如此程度,真是不簡單。而對於他們精通漢語,他反而並不太奇怪,畢竟高麗自隋唐就與中原王朝交流密切,對漢語並不陌生,挑選後再加以培訓並不難做到。
“官家是擔心這些高麗奴是蒙元方麵的探子,專司派到宮中打探我朝機密,或是……”王德瞅瞅左右道。
“不可能全是,但是摻雜幾個內奸大有可能,他們潛伏於宮中探聽消息,或是引而不發等待時機以作大用。”趙昺言道。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天天弄鬼,也變得神經過敏,覺得身邊的人也像鬼,可他也明白自己的擔心並非多餘,這種事情可不是隻出現在傳奇故事和影視劇中,而是真有其事。
“若如官家所言,這可怎麼弄?高麗奴有娘娘們的寵信,老奴怎敢動手,而要是出了事,老奴更是擔不起。這些韃子也是,為啥喜歡高麗人!”王德不住叫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