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3章 不辨不明(2 / 2)

陸九淵以為陰陽即是形而上之道,它概括了宇宙間一切對立的事物和現象。《易》之為道,一陰一陽而已,先後、始終、動靜、晦明、上下、進退、往來、闔辟……何適而非一陰一陽哉?所謂理,不分天人、理欲,乃三極合一之理,人在此理之中而為理的主宰,所以有“陰陽即是形而上者”之說。

朱熹則以陰陽為“形而下”之器,把它看作構成宇宙萬物的材料,“凡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所以為是器之理者,則道也。所謂始終、晦明、奇耦之屬,皆陰陽所為之器,獨其所以為是器之理……乃為道耳……

“五哥兒以為朱學和陸學兩者間的爭論在於何處?”思索良久,王應麟打斷小皇帝與年強人的談話問道。

“吾以為陸學的所謂‘尊德性’與朱學的‘道問學’,他們間的爭論隻是學儒的入門方法不同而已。這就如同這案上的茶水。同是一壺茶,可我喜歡喝涼茶,而王先生喜歡喝熱茶。你能說喝熱茶就正確,而飲涼茶就是錯誤嗎?”趙昺指指案幾上的兩杯茶水道。

“還請五哥兒詳解?”小皇帝竟然將兩派間的爭論說的如此簡單,讓王應麟極為詫異,再言道。

“嗯……”趙昺沉吟片刻,組織了下語言道,“朱學以讀書為總,意在尋找萬物之後決定萬物的終極本質。他首先著眼的是自然,意在從自然規律中歸結出‘所以然’的本體,並把此推導到‘所當然’,把‘形而上’的當然之理當作人生活動、道德意識的根源。而實際上就是以物為認識對象,做出知性的概括,歸納為理。故此他重視語言的表達與傳授,邏輯的概括與抽象。在方法上則崇尚讀書、斟酌文字,要人以讀書為窮理的主要方法。”

“陸學則以尊德性為要,以為這是學儒的關鍵,把義利之辨的轉換放在首位。他認為多懂得道理並不能改變人的思想,因為知識的背麵,有決定人知識方向的東西,這就是誌,即為人的根本,做事的動機。其學是以道德主體為本體,所追求的實際上是一種理性。又以直覺為本體,認為這種本體雖超越於人的知識之上,卻又不離人的知識。所以他強調尊德性,而又要以求知的手段充實本體,來作為德性的補充。”

“所以吾以為二位高士的方法,其實不能截然分開,他們的本意皆是同植綱常,同扶名教,況且朱陸在其中雖各強調一麵,卻同時兼顧另一麵,所以他們這種爭議,構不成根本的分歧。即使有所不同,也隻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而已,就如茶水太涼會冰牙,太熱又會燙嘴一般。”

“嗬嗬,五哥兒之言雖然簡略,卻也道出兩人爭論的關鍵!”謝枋得也被小皇帝略帶詼諧的說法逗樂了,笑著又問道,“朱學主張知先行後,五哥兒以為是否為正解?”

趙昺明白朱熹的知行觀是指儒家的個人道德修養和實踐。由於道德實踐需要封建倫理指導,因此“知為先”。又因封建倫理不能隻流於空談,所以“行為重”。如果讓趙昺從認知的角度看,“知先行後”顛倒了主次關係。他作為理科生,當然清楚‘理論是來源於實踐,而理論又指導實踐’的道理。而這個現代人皆認同道理,現在卻未必,而與之爭論則會陷入‘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式的爭論中。

“這個問題也並不複雜!”趙昺略做沉吟言道,“其實這就如嬰兒學走路,是讓他先邁腿,還是先邁右腿的問題,其實先邁哪條腿都無所謂。但是非要說個明白,吾以為最重要的是記住在哪裏摔了一跤,下回見到溝坎就繞著走!”

“哈哈……五哥兒說的對,人若是被一個坑絆倒兩次,那他就是個傻子!”倪亮聽了大笑著道。

“五哥兒所言不錯,實踐才能出真知!”王應麟卻是正色地點頭道。

“嗬嗬,這隻是吾自幼的一些感悟而已,彼時吃了陳宜中的第一次暗虧,沒有斷然反擊。而第二次遇上,其就想要我的命,所以我就知道絕不能再給他下一次機會,否則我命休矣!”趙昺幹笑兩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