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在展開全麵進攻後,兩支部隊按照計劃分頭並進,勇猛穿插,將敵人分割包圍,很快打亂了元軍的部署,使元軍互不相顧,指揮係統已經完全癱瘓,陷入混亂之中。與此同時,宋軍向東城展開進攻,在火炮的掩護下,史弼親自領軍麓戰城頭,拚死搏殺,寸土不讓,城上屍積如山,血流如瀑。
戰至傍晚,阿裏罕下令打開城門,放百姓出城。在大隊軍兵出城後,上萬百姓爭先恐後奪門而出,擠上吊橋,而無序的奔逃很快就釀成了慘劇。湧入城門的不止有躲避兵火的百姓,還有急於到城外避難的豪門富戶,他們攜家帶口不說,更有車仗隨行,上麵裝滿了糧食、細軟。
平日這些大戶仰仗自己的權勢,可以作威作福,出行前呼後擁,有護院開路,仆役隨行。但在這亡命之時,誰會為你讓路,爭搶之下車輛很快堵住了城門,而更多的人卻不知道前邊發生了什麼,依然向前湧去。有人摔倒,有人受傷,摔倒的根本沒有機會站起來,便被無數隻腳踩過。
前邊的人被車仗擋住,而他們很快又成了他人的墊腳石,直到以屍體堆成了坡道,後邊的人才得以踩著屍堆逃出生天。當出了城門的人以為前邊就是坦途,卻不知隻是厄運的開始,當無數的人湧上這條可通兩輛馬車並行的吊橋時,也瞬間變的擁擠不堪,不斷有人被擠下橋去,被河水衝走。
高大的城牆似乎隔斷了城中的槍炮聲和廝殺聲,但是城外漆黑的夜裏也充滿了悲號聲,有落水者淒厲的求救聲,呼兒喚女的悲戚聲。可是沒有人會表示同情,不會停下腳步救人,甚至沒有人會多瞧上一眼,隻想趕緊遠離這修羅地獄。
而當逃難的人群終於到達對岸時,卻看到南邊燈火通明,那邊是宋軍的營壘。而東南邊遠遠的也能看到一線燈火,不用問同樣是宋軍的後營。往東則阡陌縱橫,剛剛收獲的稻田中還散發著稻草的幹香,再往東眾人皆知那邊是滔滔漢水,而元軍在圍城之初就下令片板不準下江,船隻也早就被收繳,根本無法過江。
麵對空曠的田地,逃出城的人突然發現自己當初隻想遠離戰火,當下竟然不知該逃向何處。城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有的人辨別下方向,去附近村莊投親靠友;有的人追上亂軍的腳步,想跟著他們逃回蒙元的地盤;而更多的人茫然四顧,隻能走向黑暗中的曠野……
經過通宵的激戰,宋軍完全控製了襄陽城,東城城門也已陷落,史弼率領殘軍退入東城襄陽屯軍萬戶府衙門。這是個占地近百畝的四進式院落,格局方正,作為軍事重地修有丈餘高的圍牆,在四角修有角樓,中心是修於高台上的府衙大堂,其中建有倉廩,儲存著大量的糧食和武器,平日這裏住著屯田軍官員和家眷。
萬戶府衙門外圍較為空曠,沒有民房,平日有一個千戶的軍兵駐紮於此。現下城內的元軍編製早已經打亂,其中既有總管府直屬的部隊,也有屯田軍、探馬赤軍和外府派來的援軍,共有三千多人。主力卻是史弼的族軍千餘人,皆是他從家鄉招募的北方漢軍,作為自己的親衛軍。
清晨,史弼登台望去,通宵激戰之下,襄陽城上遍插宋軍戰旗,城中高點旌旗飄揚,大火業已熄滅,周邊也隻有零星的槍聲和爆炸聲響起。他明白襄陽城皆被宋軍控製,大規模的戰鬥已經結束,其正在清剿城中的殘兵,他們已成孤軍,換句不好聽的話,就是甕中之鱉了。
“總管,府外彙集了大批宋軍,已經將府衙團團圍住!”親兵千戶史勇稟告道。
“城外情形如何?”史弼早就看到圍牆之外,宋軍在一箭之地外布置了柵欄和拒馬,架起了火炮。但是並沒有急於進攻,聞著飄來的飯香,定然是正在休整。而他關心的是城中是否還有人與自己一樣仍在堅持。
“總管,據今晨與我們會合的各方軍兵所言,西城最早被攻克,守將土裏火率軍苦戰,在城上為敵所殺,屬下軍兵基本傷亡殆盡;南城守將胡爾克在城頭失守後,率軍反擊被亂槍打死,屬下大部戰死,餘者散入城中;北城守將吉爾達在城門被攻破後,率部請降,得以身免;東城守將秦鏜在開城之後,領親信和家眷化妝逃出城去,不知所蹤。”史勇稟告道。
“另有探馬赤軍千戶波爾圖在城破後,率軍反擊失利後,領兵返回城中劫掠百姓和官倉,被宋軍所俘,屬下軍兵遭到亂民的撲殺,死傷慘重,餘者皆降。至於城守阿裏罕出城後據言向東而去,試圖渡江向北突圍,遭到宋水軍的截殺,現在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