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守雙方在城上城下展開了激烈的戰鬥,大家都在加快投入兵力,以期能夠保證戰鬥中的優勢。西城之下,七軍突擊營已經與從暗門衝出的元軍混戰在一起,為了防止誤傷,炮擊已經停止,城上的敵軍也投鼠忌器,不敢放箭,扔下滾木礌石。
在這十餘丈寬的河岸上,雙方已經聚集了上千人,都想憑著兵力上的優勢壓垮對方。宋軍不斷向前擠壓,以期奪占立足之地;而元軍則謹守城下,擋住宋軍一波波的衝擊,保證暗門的暢通,以使自己不斷獲得援兵,或防止被敵兵從暗門反侵。
在如此狹窄的區域,什麼陣型、隊形和配合都是扯淡,雙方士兵就是憑著本能在廝殺。在前邊的人根本沒有退路,想要避戰就沒可能,完全是被後隊的人擁著上前,要想活下去隻能夠不斷的殺死前邊的敵人,一個接著一個,直到自己被殺死。
當下的戰鬥就是拿人命再填,殺上去,被擊退,又再次衝上去。後邊的人踩著前邊人的屍體進攻,往往在幾瞬間,自己就成他人的墊腳石。西門之外此時就像一個巨大的絞肉機,無情的吞噬著生命,直至有一方支持不住。
‘轟!’一組宋軍士兵衝到一個暗門前,將一個炸藥包扔進了暗門之中,發出一聲悶響。上麵的夯土垮塌下來,噴出一股煙塵,不知道多少人被埋葬在其中,與城牆融為一體。而這相對於高大的城牆來說,僅像巨獸打了個哈欠,根本無法動搖城池的根本。
也有宋軍從側翼迂回,沿牆根切入,試圖奪取暗門,借道進入城中。他們以手雷開路,衝了進去,但是許多人進入之後便無聲無息的消失其中,有的人變成了屍體,被敵軍從門中拋出。一時間也無法取得實質性的進展,可他們依然不屈不撓的一次次的發起進攻,以求能找到一條破城之路。
趙昺通過望遠鏡看著慘烈的戰場,己方的士兵一隊接一隊的衝上去,,短短的一刻鍾幾百條生命已然填進那似乎無窮盡的死亡漩渦,城下屍體已經堆成了一道數丈寬的矮牆,鮮血彙成一道道紅豔豔的小溪,流入護城河,將河水染成了紅色,可轉瞬間在奔流不息的水流中隻剩下一抹粉紅,消失不見……
南城方向,一隊宋軍已經通過被火炮擊毀的雉堞,形成的一道缺口攀上了城牆,豎起了紅旗。後續援軍的軍兵立刻彙集過來,接連豎起雲梯,以加快兵力的投入,鞏固突破口。而城上的敵軍則也瘋了一般的不顧炮火的攔阻也聚集過來,戰鬥即刻爆發。
攻城的突擊隊員為了保證身體的靈活,並沒有攜帶火槍,隻有一個遮擋箭矢的盾牌,一把兩尺餘的環首刀,身上掛著十多枚手雷,或是幾個小炸藥包,手腕上纏著燃燒的火繩。他們上城後,立刻轉入防守,阻止敵軍的靠近,掩護後續部隊登城。
麵對撲上來的敵軍,登城成功的宋軍士兵將手雷不斷的拋向敵軍,但幾個人的力量太弱了,在敵軍不顧傷亡的衝鋒下很快就被淹沒其間。但是他們也為後續部隊登城贏得了寶貴的瞬間,讓更多的戰友得以登上了城頭,而他們也立刻陷入了敵軍的重圍。
為了能穩住缺口,登城的宋軍士兵毫不猶豫的引爆了身上的炸藥包和手雷,一時間南城牆上爆炸聲響成一片,骨肉之軀化作漫天血雨。十幾條人命,換得了片刻的喘息,讓更多的宋軍士兵得以登城,但是他們的處境依然不妙。
元兵憑借著地利的優勢,從各處向城上增兵,從三麵夾擊上城的宋軍。且有餘力分兵打擊城下的宋軍,他們也明白,上城的幾個宋軍不過是疥癬之患,而後續的敵軍才是要命的。隻有將城下的敵軍驅逐,城上的幾個人就是盤中的菜,案板上的肉。
麵對城上飛蝗般的箭雨,傾瀉而下的火油,雹子般的滾木礌石,宋軍的傷亡直線上升,無數的人倒在浮橋上,城牆下。而第七軍依然死戰不退,一波波向城上攀登,雲梯被砸斷,他們搭起人梯,被推到了,又重新豎起。為了能夠守住得來不易的戰機,他們甚至不惜誤傷,強令炮兵向城頭進行攔阻射擊,打擊城上的敵軍。
見慣了生死的趙昺,看著這慘烈的場麵也不禁動容,書中所言的積屍如山,血流成河也不過如此。但他卻不能因為心有不忍而下令停止進攻,現在撤下來將會造成更大損失。因為他明白當下隻有最堅韌的軍隊和最頑強的士兵才能堅持到最後,贏得戰鬥的勝利,可這個過程實在讓他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