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來的晚了,江帥應該早些將實情稟報,也好將養身體,大宋還需要汝!”趙昺握著江鉦冰涼的手,心中的怒氣頓消,當年正是這雙手在繼位前夜握著刀護衛在自己身邊,使自己順利繼承皇位,而今拖著病體還在維持著局麵。
“皆是臣無能,未能如期攻下襄陽,害得陛下千裏來援,令臣心中不安啊!”江鉦再施禮滿麵愧色地道。
“江帥勿要自責,還是養好身體為要。”趙昺見其隻說了幾句話便已經呼吸急促,氣喘籲籲,臉色愈發的蒼白,便知其體力不支,連忙扶住他向車上走去。
兩人同車入城,眾臣隨後入城,行駕駐蹕於總管府中,洗漱之後也到了飯點,依例是一場盛大的接風宴。但是眾人皆知陛下此來是問罪的,因而人人心中忐忑;再者江鉦身體抱恙,精神不濟,雖勉力相陪,卻也十分吃力,因此一場宴會也在沉悶中結束。
次日清晨有報,稱江鉦昨日陪駕讓其體力透支,以致臥床不起了。經禦醫診脈後,稱其是因為勞累過度,已是積勞成疾,後又遭受重創,傷及髒腑,元氣大失,需要長期靜養才能恢複。羅裏吧嗦的說了一堆,反正就是當下不適於在繼續工作,需要長期離職休養。
趙昺理解就是虛,身體虛,心也虛,兩下相加壓垮了其的身體。知道病根所在,他便命王德捧著那支黨參過府探望,寒暄幾句後親手為其診脈,叫過王德附耳幾句開了個方子,令其依法炮製。而他屏退眾人,獨自與江鉦說話。
兩人先是回憶了江氏一族的豐功偉績,一門忠烈毀家共赴國難,又談起江萬載不畏艱難率軍勤王。再說到臨安淪陷後,江氏父子領兵趕到行朝護駕,扶助幼主。最後江萬載為救護幼帝落水身亡,葬身大海,以致屍骨無存。
最後趙昺談起在皇帝哥哥病殞後,行朝為立新帝發生爭執,江鉦再次站在了自己的一邊,力排眾議在反對聲中將自己接到硇洲島,佩刀在旁侍衛,直到順利登基。而後又說起行朝被張世傑裹挾在崖山落腳,其在極為艱難的境況下保護自己的安全,並號召四方勤王籌劃抗元之事。
再後行朝遷往瓊州,江鉦在朝中支持趙昺打擊乞和派,力挺自己抗元。並主持了對隨遷瓊州的禁軍和義軍的整編,協助他建立新禁軍,完善了軍事指揮係統。又在此後的收複江南戰役中,麓兵湖廣,收複了長江中遊的大片土地,建立起完善的防禦體係,且逐步收複了江陵和夷陵地區,為此次北伐荊襄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談及收複江南之後,趙昺才說起朝中臣僚多次上書,言及江氏兄弟一人入相,一人鎮守一方。若是生了不臣之心,憑借江氏在江南的威望和朝野的門生故吏,定然會危及自己的地位。江鉦聽到此,大驚失色,連連發誓自己與兄長絕無不臣之心,是忠於陛下和大宋的,絕無二心。
趙昺這才說起自己的態度,他對江家的忠誠是相信的,對江鉦兄弟的忠心更是不容置疑,因此對臣僚的上書一律駁回,予以叱責。然後話鋒一轉,又說起江鉦在湖廣及北伐後的表現,態度嚴厲起來,責備其不該因為妄信謠言而懷疑自己的態度,進而產生消極的思想,私而忘公,導致軍紀廢弛,軍心渙散,進而導致戰鬥力下降,影響到北伐大業。
江鉦被陛下說中心事,揭穿了老底,自然是大汗淋漓,惶恐不安,連連請罪。趙昺這才麵色稍緩,又叱責了一通後,才再次表明自己對江氏兄弟的忠心仍然不疑的態度,告訴其不要因此導致君臣離心,而是依然會加以重用,寵信不變。以後其也要放下包袱,為國為君出力,不要再為流言蜚語所困惑。
在談話之中,除了王德進屋送上了熬好的湯藥外,其他人皆未能進去一探,更不要說聽到了什麼。有人想借探望之名入室,皆被王德擋在門外,隻說江帥用了陛下開的藥後,精神已然好轉,已經能起身半依在榻上與陛下敘話了。
眾人雖然半信半疑,卻也不敢擅自入內,隻能在焦躁中等待。時至正午,眾人驚訝的發現江帥竟然與陛下攜手而出,臉上竟泛起了紅暈,不需人攙扶也能行走自如。而中午用膳不僅吃下了兩碗飯,還飲了杯酒,病似乎好了許多,大家無不稱讚陛下真乃是‘神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