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士紳集團要篡取更多的土地,從中賺取巨額財富無外乎是依靠政治權勢侍勢霸占、強買,或通過計取巧多獲取田地。然後利用政治特權減免稅賦,逃稅抗稅,或依仗特殊身份突破禁令,違法經營工商業。而趙昺的製定的土地政策正好打中了他們的要害:
首先,趙昺通過按照人口授田的方式做到‘耕者有其田’,又通過限製年限使土地難以流轉;其次,他改動稅製,取消了丁稅歸於田稅中。同時取消了官員的特權,實施官紳一體納稅;再有就是通過保留大量官田,提供部分生產資料,租賃給流民或失地者耕種。
這些政策可以說切中了土地兼並的要害,土地有年限限製就使得土地所有權無法完全轉讓,使得士紳們不願意花錢去收買。而免稅特權的取消,使得官員和士紳同樣要納稅,而佃戶隻繳納地租,卻不會承擔稅賦,如此擁有的土地越多繳納的稅賦越多,收益率大大下降。既然士紳沒了特權,要同樣繳稅,從而使他們失去了兼並土地的動力,也不再會‘收留’那些小地主和自耕農。
此外租賃官田的佃戶由於他們是直接向朝廷繳納地租,負擔要比之租賃士紳的土地要低的多,導致士紳即便擁有土地也難以找到人耕種。這就會導致田地被撂荒,可繳納的稅賦卻不會少,弄不好就會導致破產。而由於佃戶擺脫了對地主的依附,轉而依附國家,使得那些地主想要作亂都找不到人支持,等於變相的削弱了他們的實力。
所以趙昺已經想明白,此次事件明麵上看是馬政之爭,事實上仍然是皇帝與士人集團的爭鬥,其擔心自己會繼續通過在兩淮推廣既有土地政策,權益會受到進一步打壓。故而要通過以點破麵的方式,來遏製他的打壓行為,保住士人集團的地位和利益。
不過趙昺清楚此時自己絕不能妥協。眼下曾如日中天的士人集團在蒙元入侵後已經被嚴重削弱,社會地位大不如前。而他收複江南後,又通過抬高武人的地位,增加了他們在朝廷中的話語權。還在進入江南之初就以懲處漢奸叛臣的名義,以鐵血手段打壓豪強世家,對士人集團進行清洗,虛弱了他們的實力。
與此同時,趙昺還通過各種手段對士人集團進行分化瓦解。在選任官員上對那些品德不佳的所謂名士棄而不用晾在一邊,而是啟用自己在瓊州培養出的士人班底,將他們派往各地任職,加強地方上向心力,提高在朝中的話語權。此外他還準備弱化科舉選官製度,通過開辦各種專業學校對士子進行分流,打破學習是以當官為目的的傳統觀念。
趙昺的安排現在看來已經顯現出了效果,此次朝爭看似來勢洶洶,但是與前幾次相比已經翻不起什麼大浪了。從人員上來看,主要是朝中留用的舊官和剛剛通過科舉入仕的太學生及在鄉士紳,他們之所以加以抵製,還是因為政策影響到了他們的既得利益,打破一些人‘書中自有黃金屋’,也就是當官即可發財的‘理想’。且統治力量的下沉,讓在鄉士紳的地位下降,失去了過去的統治地位。
且這些反對者們的手段也沒有什麼新花樣,除了上書長篇大論祖製的好處,就是在朝議上相互爭論,再就是發動那些缺乏官場經驗的太學生們上街遊行,搞公車上書那一套。還有就是調動社會輿論,對朝廷施壓,以‘民意’威逼趙昺妥協。
反觀,朝中的高級官員和地方官員參與其中的很少,而獲得利益的百姓更是毫無動作,幾乎沒有人響應,倒是不少人摘指鄉紳的不是。武人集團卻是一邊倒的表示了對趙昺的支持,紛紛上書表忠心,甚至建議以武力彈壓,對反對者進行清洗。
而現下趙昺不僅坐穩了龍椅,有著左右朝廷的能力能力,且手握數十萬精兵,又連戰連捷,收複兩淮、荊襄、拓疆千裏。再不是昔日吳下阿蒙,豈能在這種大是大非,決定王朝命運的事情上妥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