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大家都已知曉,無需多言,還請平章說明破敵之策!”安童見其囉裏囉嗦的又說起當前的戰局,有些不悅地催促著其進入正題道。
“右相勿急!”李謙依然笑著道,“諸位皆知襄陽乃是控製大江與漢江水道的重鎮;光州境內有桐柏和伏牛二山,可拱衛淮西;而壽州、鍾離和盱眙、山陽則是通往淮北的重要孔道。隻要控製這幾處重鎮,向北可近中原,向南可保兩淮平安。”
“平章,這皆是為帥、為將者皆知的事情,南朝占據這些要地,自然意在北上!”真金覺得李謙所言並無新意,也略感失望地道。
“大汗,臣以為正是因為盡人皆知,才更易讓人忽略。”李謙拱手施禮答道,“南朝偽帝一直以恢複中原為己任,但是以臣所聞其行事向來謹慎,從來是謀而後動,從不魯莽冒進。而其指揮作戰,亦是以消耗我軍兵力為上,並不是以奪占土地為目的。”
“平章如此說可有憑據?”安童皺皺眉道。他覺得李謙的話似有矛盾,但又覺合理,一時卻無法理解。
“南朝偽帝初時並無達名,但其出戰便以三千烏合之眾攻陷廣州,盡殲二千鎮守的達魯花赤,可其卻在盡掠廣州財物後就轉往荒蕪之地的瓊州,並沒有留在富甲天下的廣州;稍後其在瓊州七洲洋伏擊追擊偽行朝的劉深所部,擊沉、繳獲戰船四百餘艘,劉深僅以身免!”李謙侃侃而談道。
“此後,其孤身入行朝繼承帝位,在崖山大敗張弘範,兄弟二人殞命,我朝數萬大軍僅有千人逃脫;稍後又攻泉州,敗唆都,蒲氏一族被其滅門,三萬精兵盡數折損。以後數年間的事情鎮南王應該最為清楚,阿裏海牙數次調兵征討瓊州,折損兵力近十萬,卻未能踏上瓊州半步。”
“平章重提這些舊事有何用,與當前戰事又有何幹係!”脫歡聽了大為不悅地道。
“嗬嗬,臣絕無奚落之意!”李謙衝滿臉慍色的脫歡拱拱手道,“鎮南王應知,幾戰之下我朝精銳水軍幾乎折損殆盡,再無法與其爭鋒,其戰船橫行東南沿海,內陸五十裏內其亦是縱橫無阻,但為何其始終仍困守瓊州彈丸之地,卻始終不肯占據沿河任何一大城呢?”
“這隻能說明其膽怯,不敢與我軍在陸上一戰!”脫歡被揭了老底,又辯無可辯,隻能憤憤然道。
“也許有之,但其在世祖大行之後,為何又能迅速兵進江南,複奪江東和湖廣呢?”李謙反問道。
“本王那時前往上都奔喪,又如何知曉!”脫歡冷哼一聲道。
“還請平章解惑!”真金也對此一直不得其解,想不通橫掃世界的蒙古大軍為何在宋軍麵前不堪一擊,迅速落敗,待其穩定朝局後連調兵的機會都沒有。
“這正是南朝偽帝的精明之處,其知道以自己初時的實力無法與我朝抗衡,更無力守住奪下的地盤,反而會將有限的兵力迅速折損掉。而在瓊州可以占據天險,用有限的兵力守住那彈丸之地,並以占據優勢的水軍在海上與我軍周旋,伺機予以圍殲。現在想來當初大汗派兵遠征占城和安南,也是其從中使詐,誘使大汗出兵占城,從而減輕了其壓力,還消耗了我朝屯駐江南的大量兵力。”李謙輕歎口氣道,似乎在為自己的後知後覺而懊悔。
“嗯,確有可能。”真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當年父汗決定出兵占城,正是與留夢炎出使瓊州帶回偽朝欲以占城、安南結盟共抗我大元的消息有關。現在想來,其不過尚是幼齒之年,行事便如此縝密,細思極恐啊!”
“那便對了!”李謙撫須沉思片刻道,“正是由於我江南屯駐軍大量被抽調遠征江南,又在曆次與偽朝作戰中折損了大半精銳,使其得以利用世祖新喪,汗位未定,朝廷內亂之機奪取了江南!”
“平章之意是南朝偽帝故技重施?”安童似乎也想通了什麼,挑了挑眉毛言道。
“嗯,守江必守淮乃是千古有識之士的共識。偽朝占據江南後,未能占據淮南,隻好在長江南岸部署重兵防守。雖然得以暫保平安,可終是心頭之患!”李謙看向安童言道。
“平章判定此次南朝北犯是意在兩淮,而非中原!”安童恍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