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馬紹又一再催促玉昔帖木兒盡快解揚州之圍,其與南朝和議本就是虛與委蛇,且南朝提出的條件也十分苛刻,以其來看大汗和朝廷都不會應允。可十日期限眼看將至,南朝方麵將全力攻城,而其對守住揚州毫無信心,南朝的火器太過犀利,城牆根本擋不住他們的全力一擊。
再有城中現下雖尚無缺糧之虞,但在管製下至多也就能維持半月有餘,就要斷糧。但是當下宋軍封城,百姓無法出城采樵,城中汙物無法運出城外,又時值冬季,為了取暖和燒飯,城中已經開始砍伐樹木,拆房破屋做燒柴。而城中十數萬人加上數萬匹戰馬,天天產生的汙物隻能拋入河中,或是隨處堆積,傷亡的軍民也隻能淺埋在空地,導致如今城中已是臭氣熏天,若是仍不能解圍,必然會引發動亂和疫病流行。
對於馬紹的回報,玉昔帖木兒卻不敢全信。他知道南朝小賊甚是奸詐,擅用疑兵,喜歡聲東擊西,也許其看到的不過是小賊有意安排的,卻暗中調兵返回江南。但他又覺不會,南侵之計是自己一手策劃的,知情者也隻限於兩個都萬戶府的高級將領,連馬紹都不知情,其他人也沒有泄露的可能,除非小賊真有神仙之能未卜先知,識破了自己計劃。
盡管覺得自己所做沒有什麼紕漏,可玉昔帖木兒左思右想還是不放心,又將前來的信使叫到大帳親自問詢。詳細問了他們是如何進入宋軍行營,又如何獲知軍中情況,還有他們是如何突破宋軍的封鎖前來報信的。此外他們又是如何與南朝和議使周旋,從而拖延宋軍攻城時間的。
馬紹派出的信使是自己的侍衛,別人他不信任,其他人也不可能會混進使團的隊伍。因此其可以說全程參與,或是聽馬紹親口所言,對事情的始末還算了解,便把所見所聞一一對玉昔帖木兒敘述了一遍。可玉昔帖木兒還是對其如何在宋軍監視下能夠脫離隊伍,前來送信的細節刨根問底的追問了一遍,甚至連其離開時宋軍是否追蹤都沒放過。
信使都有些被問煩了,可還是做了解說。玉昔帖木兒聽聞他們是通過重賄南朝小皇帝身邊之人,又買通隨行監視的宋軍兵丁,才得以獲得向朝廷回報和談情況的機會後才放下心來。正所謂盡管其狡詐,卻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自己最為信任的手下被收買了,且以這個名目得以出關也算名正言順,可若是毫無波折的就達成了反倒讓人生疑。
盡管詳細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可玉昔帖木兒還是不敢輕易相信,他也十分清楚此戰事關兩淮戰局,從長遠看甚至關係到兩國的國運,自然要謹慎再謹慎。於是他令劄忽兒台先行轉向泰州,冒充全軍做出出援揚州進行試探,結果在泰州城外與駐紮在此的宋軍發生了一場遭遇戰,己方被宋軍擊敗,倉皇退了回來。
玉昔帖木兒又將與宋軍發生戰鬥的劄忽兒台部將傳到大帳了解戰鬥的情況,當得知起初隻是在追擊叛降的百姓才與巡邏的宋軍發生戰鬥,在己方占據優勢的情況下卻遭到宋軍的強力阻擊。可就在他們要突破宋軍臨時構築的防線時,從泰州出援的宋軍趕到,以火炮不斷轟擊將他們的陣列打散,這才將被圍的宋軍和叛逃的百姓救出。而偵騎又發現泰州方向塵土飛揚,又有宋軍前來增援,他們這時已經喪失兵力上的優勢,為避免被圍才被迫撤退的。
玉昔帖木兒明白戰敗的部將有可能為了脫罪,言語中也許有誇大之詞,可絕不會隱瞞實情。他起碼知道了駐紮泰州的兵力正是馬紹告知的宋軍軍號,稍加分析就能判斷出城中的兵力不少,如此才能派出營級規模的部隊在周邊巡邏,並在發生戰鬥時及時派出援軍,又可以再次增調兵力試圖圍殲犯境之敵。作為一個沙場老將,他明白在發現周邊有強敵環伺的情況下,即使派出援兵,也會在城中留有充足的兵力,以防敵軍調虎離山,借機偷襲奪城。
另外從通州也傳來消息,沒有發現對岸情況如常,一如從前並沒有發現宋軍有所調動,兵力沒有增加。且駐防在江口的宋水軍依然在外海護航,沒有返回回港,江上隻有內河水軍的巡船往來巡邏,數量比之從前還大為減少,巡邏的頻次也間隔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