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馬使臣稍待,待朕熬好了這鍋粥,咱們邊吃邊說!”趙昺回頭看了一眼馬紹略微點點頭道,算是打過招呼了,而手裏的動作卻沒有停,在幾口鍋間遊走攪拌。
“無妨,在下有幸能嚐過陛下親手煮的粥也是幸事。”馬紹趕緊回禮退到一邊‘觀摩’,扭臉看看身後的張庭也是一臉懵逼,不知所措。
可想想傳聞又不覺意外,雖說其出生在皇宮,母子卻不受皇帝待見,還未得教化,又因都城失陷逃亡在外,顛沛流離中不得不與草莽為伴,沾染上些鄉俗之氣也不奇怪。後來機緣巧合之下當上了皇帝,可在瓊州那荒蠻之地又能受到什麼好的教導。這與朝廷中那些蒙古出身的官員相似,當官多年也是坐沒坐相,站沒站相,依然帶著蠻氣,不通禮儀。
“譚飛,不要再加火了,鍋都要糊了!”兩人目光交流間,便聽見小皇帝一邊快速攪著鍋,嘴裏還嚷嚷道。
“陛下不是說要用大火的嗎?”譚飛抬起頭不服氣的分辨道。
“我說初時要用大火,卻沒有說一直要大火,文火熬煮的才好吃,誰要你來了便一個勁兒的添柴的,毀了我這鍋粥將煮了吃!”趙昺舉起勺子作勢欲打道。
“陛下,屬下的肉又粗又臭,不好吃的!”譚飛嘻嘻哈哈的一邊撤火,一邊說道。
“右丞,這小皇帝為了一鍋粥居然就要殺人,看來性情暴虐,你我要小心一些,不要衝撞了其,免遭無妄之災!”張庭拉拉馬紹的衣襟輕聲道。
“非也,你看其雖言語刻薄,卻並沒有動手,且其他人嬉笑如常,顯然隻是玩笑話而已。以吾看其倒是與這些侍衛們甚是親密,隻是以一國至尊行卑賤之事,實在有失體麵!”馬紹卻是輕輕搖頭道。
“陛下,這粥好像不甜,肯定是梅子幹加多了!”仿佛是驗證馬紹的話一般,圍著鍋的一個侍衛偷偷的用勺子撈了口粥送到嘴裏,吧唧了幾下言道。
“不會吧?偷吃還嫌酸!”趙昺聽了皺皺眉,用勺柄敲了一下其腦袋言道。
“就是不甜,不信讓大家都嚐嚐!”那個侍衛捂著腦袋道。
“不甜、不甜!”
“陛下,確實不甜,糖霜加的少了!”……眾人一聽紛紛將手中的勺子伸進鍋裏舀了嚐過,七嘴八舌地道。
“陛下就是小氣,說是賜大夥吃粥,卻又不肯多加些糖霜!”又有一個小兵搖著頭道。
“真的嗎?朕嚐嚐!”趙昺聽了卻不著惱,而是舀了點粥嚐過道,“胡說,再加糖霜都齁嗓子了,純粹一群敗家子!”說著揮舞著長勺就要打。
“既然陛下也說不甜,那麼再加點兒吧!”眾人見長勺襲來,紛紛躲避,卻有一個小兵趁小皇帝轉身之際,將一大碗糖霜倒進了鍋裏,還嚷嚷著道。
“你們這些家夥知道糖霜要多少貫一斤,就這麼糟蹋,我非扣你們的軍餉不可!”趙昺轉身看來氣急敗壞地吼道。
“陛下說話不算數,早就說過今日食粥要我們盡興的,卻又如此小氣!”立刻有兵丁不服,揭短道。
“好、好、好,今日這些粥若是剩下一粒米,朕就罰你們去營外牧馬,打掃全營的廁所!”趙昺好像是氣壞了,用長勺指點著嬉笑的眾人,看他們仍然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更加生氣地道。
“陛下,快攪鍋吧,這邊的要糊了!”大家見小皇帝一副生氣,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指著頭上的一口鍋嚷嚷道。
“糊了,也都得吃下去!”趙昺也忍不住地笑了,卻不敢怠慢,連忙走過去攪拌。
“這小皇帝禦下如此寬仁,任由屬下嬉鬧、頂撞,卻不懲罰。不僅不成禮數,也難成大事。”張庭見圍著的兵丁們,趁小皇帝離開剛剛加了糖霜的鍋,便紛紛上前偷吃,搖頭道。
“以吾看未必,如此平易待人,足見其與屬下兵丁向來是同甘共苦,休戚以共,這才是收買人心之道,也能讓這些人效死。比之鎮南王動輒刀兵加身,以酷法威逼要高明的多,難不見攻城的宋軍個個悍不畏死,爭相登城。而我軍守城的兵丁卻在城池失陷後,立刻反殺督戰的怯薛,棄刃投降!”馬紹擺手歎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