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走邊盤算自己的政治資產,趙昺覺得不大樂觀,但也不是山窮水盡。處在上層的人物,可資利用的實力大,因此順利實施威懾操控的可能性也大;而處在下層的人物,也並非沒有用弱小力量威懾力量強大者的能力。隻要正確認清自己的資源後,根據目標,靈活運用這些權力資源展開威懾行動也能成功。
趙昺還有另外一個天然的優勢,那就是自己是個孩子,幹好了那是天賦異稟;幹砸了那是小孩子瞎胡鬧,老天也應該原諒。比如這次坑了張世傑,他以為其沒有報複絕對不是因為沒有能力,也不是因為大發善心,而是覺得讓個孩子給耍了,說出去實在丟人,如果再大舉報複個孩子那就是丟死人了。不過從這點來說比陳宜中的人品要強一些,隻是想不通那個已經致仕的應節嚴為什麼要趟渾水,要是……
“兒啊,我們為何如此命苦……”趙昺剛進了內宮,還未來得及行禮請安,楊太後便離座撲了上來將他摟在懷裏大哭起來,嘴裏還不住的叨念著老天不公,痛罵韃子的凶殘,不肯給他們孤兒寡母個立錐之地。
“母後……”趙昺被弄了個措手不及,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好。可轉念一想還是不勸了,讓她哭哭也好,因為這個女人承受的壓力太大了,不僅要撫育幼帝,以延續趙氏血脈和大宋國脈,還要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臨朝稱製處理國家大事。但這一切都壓在一個從未有從政經驗,見識過槍林血雨的,無依無靠的弱女子身上,隻要三十歲上下卻華發早生,她沒有瘋掉已經不錯了,現在發泄一下也好,不是說眼淚是女人最好的安慰劑嗎。
“母後,不要再哭了,還要保重身體,兒臣和朝廷都要依仗母後呢!”好一會兒,楊太後哭聲漸弱,趙昺估摸著她發泄的差不多了,抬手抹去太後臉上的眼淚輕聲安慰道。
“母後無用,不能給你個安穩之所,護得你周全,讓你受委屈了。”楊太後聽著眼淚又下來了。
“母後是兒臣有罪,恨不能驅逐韃子,鏟除奸佞,奪回我大好河山,讓母後憂心勞力,皇兄四處漂泊。”趙昺掙脫懷抱後退一步,跪下叩首涕泣橫流地說道。
“六哥兒快起,你年紀尚幼豈是你的過錯,皆是母後無用連累你們,以後切記在朝堂上要慎言。”楊太後聽了眼淚又是洶湧而下,卻拉他不起,又抱住趙昺哭了起來。
“太後,殿下不要難過,我大宋還要數十萬的精兵良將,必有匡扶社稷的一天。”竇興見娘倆哭得昏天黑地,也不禁傷心垂淚,但還是上前安慰一番,攙扶太後起身。
“母後,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趙昺聽得糊塗,自己表了忠心,可太後卻教訓他要慎言呢。
“唉,殿下近日召集義勇練兵,又在朝會上說了話,幾個朝臣便說殿下胸有救國之誌,又有治國之才,因此上了奏表要太後效仿高宗皇帝準許殿下開府練兵,出鎮地方。太後擔心那些朝臣心懷叵測,所以急召殿下前來,以防出了意外。”竇興歎口氣說道。
“哦,不知是哪位大人請奏的?”趙昺聽了心中一驚,自己想出走的事情從未向人提起過,一切更在謀劃之中,怎麼就有人識破自己的心思搶先上奏了。而太後擔心的是有人先斬後奏又將自己給拋棄了,從而想把自己留在在身邊,但能讓太後害怕的人也沒幾個。
“殿下,是尚書省的幾位給事中聯名上奏的。”竇興含糊地答道。
“謝大官指點,本王明白了。”趙昺卻是心中明了,給事中按級別隻是司局級的五、六品小官,並不能讓太後上心,忌憚的肯定是他們的幕後指使之人,那自己是該順水推舟豈不正好。
“這些人真是糊塗,六哥兒小小年紀如何能開府設衙治理地方,分明是另有企圖。”楊太後已漸漸平複,拉過趙昺愛憐的給他擦擦臉上的淚痕恨恨地說道。
“母後,他們是想做什麼?”趙昺心中一涼,聽太後的意思讓自己開府不是要他出鎮地方,而是要算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