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懷著這樣的想法,直到婚禮那一日,她親眼看見了李奴奴,看見了那個美得好似畫中仙一樣的少女。她原本以為,大唐的皇帝再怎麼樣也多少會敷衍一下,可出乎意料的是,李奴奴竟然還的的確確是宗室嫡女,無論地位相貌亦或是言談舉止,在她的身上,都絕無半點可挑剔的地方。於是,她那個嫡親孫兒的所有作為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她也因而生出了無限的感慨,隻覺著自己先前的所有盤算都要落了空了。不過,她本就是疼愛尺帶珠丹的,要拿他的婚姻大事來做交易,原就是不得已,能為他娶回一個真心喜歡的女子也算是另一種補償。是以,這段時間以來,她才始終都對李奴奴一團和氣。愛屋及烏罷了,隻要唯一的孫兒能高興,她總也不會計較太多的。
“那再這麼下去,會不會……有些不好?”並不知道自家主子已經兀自出起了神,女官隻是聽著這話,就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幾許焦慮:“我看讚普他似乎越來越把公主給放在心上了,太後娘娘,您看您是不是要……”
“要怎麼樣,難不成你還打算讓我棒打鴛鴦?”聽出她語氣裏的憂心,沒祿太後擺了擺手,卻是當即就笑開了:“錦繡,讚普到底是一個能獨當一麵的君主了,我這個祖母,閑來無事還是往後靠一點的好。年輕人的事啊,還是由著他們自己處理,隻要不過分出格,那就讓他們折騰去吧。”她作為太後,能幹預的地方固然不少,可她同時也是尺帶珠丹的祖母。就這個身份而言,她確實是不想讓他太為難的。
被喚作錦繡的女官皺了皺眉,有些不太理解:“可是太後娘娘,如果讚普用情過深的話,那吐蕃和大唐以後……我不明白,您難道就一點兒都不擔心麼?”
“說一點兒都不擔心當然也是不可能的。”微微歎了口氣,一身便服的女人自榻上坐起,眉宇間卻滿是一切盡在掌握的篤定和淡然:“隻是,我相信我親自養大的孩子,他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再者,但凡那李奴奴是個清醒的,她就該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而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僭越並影響到了大局,那屆時她也不會再留有半分情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