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見過桃夭這般強勢外露的一麵,縱然是上次對上她手底下的女史,她也沒有迸發出如此駭人的威勢,李季薑不由自主地就後退了幾步,連說話都開始變得不太利索:“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沒有……”沒有要你去做這樣的事情。
無論是自請和親,還是向韋氏跪地求饒,這在她看來都是比死還不如的,她連想都不敢想,又怎麼敢逼桃夭這麼去做呢?
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桃夭眼底浮起的一抹血色才慢慢地沉了下去。她看著李季薑,麵無表情地就仿佛是對著一個陌生人:“多謝你送來這個消息給我,也希望你日後的生活能過得不錯。我想我們以後,是再見不著了。”
“嗯。”看出桃夭的情緒很不正常,也不太再敢在這個時候觸黴頭,反正她要說的話都說完了,李季薑順勢也就打算離開了。不過才走了沒幾步,她下意識地又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身形單薄的少女獨自一人斜倚在涼亭裏,單是一個背影,就孤單落寞得讓人心頭發酸。
想起自己的生母隻顧爭寵,從來未曾顧念過自己一分,她像個傻子似的被韋氏耍的團團轉,下半輩子也勢必要在韋家孤獨地掙紮到死,李季薑心裏就湧起一股同病相憐之感。其實,撇開高仙芝這個人來說,她和李奴奴本也沒什麼衝突,以往,不過是自己被嫉妒衝昏了頭腦,再加上韋氏和李裹兒的蓄意挑唆,她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蠢事來。現在想來,李奴奴能強忍著不大耳光扇自己,已經算是很好的了吧?
咬了咬唇,李季薑躊躇再三,還是開了口:“李奴奴,有法子的話,還是給長安的雍王去封信吧,哪怕是讓他幫你說說話也好。”
“嗯?”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桃夭一時沒回過神來,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什麼?”
“我聽說,相王主動給陛下上折子了,說是與吐蕃和親乃是結兩國之盟好,是利國利民的大事,無論最後選哪個女兒,他都絕無怨言,且相王府上下均會以此為榮。”這是她前幾日去皇後寢宮給韋氏請安時無意間聽到的:“相王還說能為陛下分憂解難是為人臣子應盡的本分,讓陛下不要再有所顧慮,該早下決斷才是。”
如此賣女求榮的父親,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就算她跟霍國和清陽的關係隻是一般,聽到這樣的話,她也還是忍不住為她們捏了一把汗。素來聽聞雍王李守禮十分疼愛李奴奴這個幺女,如果他肯上折給陛下,說不定還能有所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