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地凝神思索了半晌,張昌宗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到底是兄長考慮地穩妥。這樣一來,我們尚有回旋的餘地,這一次總能全身而退了。”
“是啊。”張易之看了看已經煮好的藥,又看了看外麵已然黯淡的天光,這才幽幽地道:“走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服侍陛下用藥了。”
而集仙殿中,武曌已經醒過來有一段時間了。默默地盯著床頂的帳幔發了一會兒的呆,她覺得口中苦澀難當,正要喚人,卻聽門扉一響,卻是張氏兄弟端著藥、捧著蜜餞一前一後地進來了。
一看到她醒了,張易之當下便難抑麵上的驚喜之色,幾個大跨步走上前去,伸手便扶了武曌起身,那動作之輕柔,就仿佛是在嗬護著什麼易碎的珍寶:“陛下睡了一下午了,易之原本還正擔著心呢,這會兒看您精神還好,想來該是沒什麼大礙了。”
“嗯,難得沒有睡得渾身僵硬、四肢酸痛,朕這會兒確實覺得鬆快不少。”就著男子的力道在床頭舒服地倚靠著坐好,武曌的麵色比之先前要好上不少:“倒是辛苦你們兩個了,一直忙裏忙外的。易之去佛堂抄經也的確是有心,朕會記得這一遭的。”
“陛下這是說的哪裏話。能陪在您身邊就是僥天之幸了,我們也不求別的。”邊說邊在床邊坐下,張易之將張昌宗手裏端著的藥碗給接了過來:“隻要您平安康泰,我們就比得了任何賞賜恩典都要開心了。”說著,他又溫聲道:“這是最後幾貼藥了,陛下再忍忍,等身體好了就不需要再喝了。”
“整天都是這些黑漆漆的東西,喝得口裏都苦得厲害。”武曌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太過抗拒,抬手端過藥碗,試了試溫度就開始慢慢地一口一口喝了起來。張易之靜靜地在一旁看著,眸色未有絲毫的改變,張昌宗卻是隻瞅了一眼就下意識地垂下了頭。良藥苦口,可他們端來的這一碗,又豈止是良藥那麼簡單啊。
藥效發揮起來很快,武曌喝完之後沒多久便又一次沉沉睡去。張氏兄弟出於謹慎,決心先觀瞧一晚上再行偽造聖旨之事。可誰知第二天正午時分,還沒等他們找到武曌的玉璽印鑒,紫薇宮外卻已是大亂了起來。
“究竟出什麼事了?!”急急衝出書房的張易之一把揪住一個內侍的衣領,一張好看的臉龐在同一時間也變得猙獰起來:“外麵是什麼情形?告訴我!”
“太……太子殿下帶著羽林衛將紫微宮重重包圍起來了!”從來沒有在皇城之內見到過這麼多嚴正以待的軍士,小內侍抖得跟篩糠似的:“他……他們嚴禁任何人進出,違者殺……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