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齒間是柔軟而帶著點冰涼的觸感。
兩人的鼻尖交錯, 過近的距離裏,五條悟能夠清晰地看見對方眼瞳中自己的眼睛,還有從漆黑的天空之中緩緩飄落的白色雪花。
很漂亮。
一時間, 五條悟都分不清自己是在誇讚自己, 還是在誇讚對方的眼睛。
白發的咒術師緩緩地伸出胳膊, 攬住了對方的腰,白皙的耳後染上了一層無人可見的薄紅。
心髒在這一刻的跳動都仿佛變得緩慢,將對方擁抱進自己“無下限”術式的保護範圍,心底的角落仿佛也都被某種不知名的情緒填滿了。
未等最強咒術師留住這一刻, 懷中之人就將他推開,拔腿就要跑走。
五條悟一時間沒有防備,後退了一步,在意識到七宮誠要跑的時候, 瞬間位移到了對方的逃跑路線上。
隻見心心念念的人仿佛初生的小鹿一樣,一頭撞進他的懷裏。
“你在哭嗎?”五條悟忽然捧起了對方的臉。
在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上, 漂亮的眼尾泛著紅暈,在眼底晶瑩閃爍、將落未落的剔透液體,像極了流動的月華。
——更想讓人親吻了。
“讓我走吧。”七宮誠注視著這個與麻煩相伴的男人, 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穩住自己的聲音, 說道。
情緒在這一刻仿佛繃成了一條直線, 隻差一點點就會決堤。
即使努力去控製,然而說話時的聲線裏依然帶了點顫抖。
這一次,五條悟終於後知後覺地開始感到棘手。
好像一不小心將人惹哭了?
在戀愛方麵相當小白,不比小學生強多少的最強咒術師, 嗅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你……”五條悟罕見地開始斟酌自己的詞彙, 然而半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終他歎了口氣, 放軟了聲音:“別走好不好?”
捧著對方雙頰的手上, 滴落了溫熱的液體。
五條悟卻在這一瞬間感到它燙得驚人。
“試著喜歡這個世界,當是我的請求吧,”五條悟說,“就以一個月為期,如果還是不願意留下,那我也不再阻攔你,可以嗎?”
能讓六眼這樣自我的人,說出非祈使句的話語,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然而七宮誠唯獨無法斬釘截鐵地抵抗這種非侵略性的溫柔。
他一時間沉默下來。
說到底,想要以那樣激烈的方式脫出遊戲,也隻是一時間情緒上頭的衝動決定。
“如果不回複的話,我就當你默認嘍?”五條悟得逞地勾起唇角,輕輕捏了捏眼前人的臉蛋。
這招以退為進,五條悟用得光明正大。
隻是沒有想到,誠的性格實際上竟然這樣內斂,仿佛逗一逗就會合上枝葉的含羞草。
還是原來那樣肆意生長的模樣更適合他。
七宮誠眼前的視線黑了一秒,隨即身上便是一暖。
染著五條悟身上氣息的大衣就被套在了他的身上,長度一直拖到了小腿,兜帽蓋住了他的上半張臉,隻餘下眼前腳下小小的視覺範圍。
如果五條悟想要費心獲取一個人的好感,那是相當容易的。平時看起來糟糕至極的性格,隻是他願不願意那麼做而已。
就像是現在,白發的咒術師相當自然地將少年的手蜷進自己的手掌之中,再一起放進衣兜裏,溫暖著對方的被風吹得冰冷的溫度。
七宮誠努力抬起頭,晃蕩了一下腦袋,才勉強在帽簷的縫中瞥到了一下五條悟淺藍色的雙瞳,隨即又被對方嚴嚴實實地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