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生看向身旁的幼小女孩,她正趴著車窗,眼淚的水珠搭在門板上。
視線之中,宮野明美毫無察覺。
她不會知道,此刻坐在車內的小女孩同樣是她的妹妹。
車子繼續向前行駛,停在樓下的入口處,通過後車鏡可以看見醫務室的簾幕重新拉上。
雨聲嘈雜,雷光隱約。
遲遲沒有開門,灰原哀側臉的眼淚擦幹淨,激動的心情逐漸平複下來,腦海裏那夢魘的畫麵化為飛煙,散去。
宮野明美的安然無恙,這已經是這一次旅行的最大收獲,阻止一份悲劇的發生。
未來,‘姐妹’二人也會繼續相依為命的生活下去。
但這個姐妹,不一定會有灰原哀自己的身影。
這是刻入名字的悲哀,也是早該清新的夢,明明是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卻還是想要闖入其中。
“原來改變劇情的感覺是這個樣子……”
茶發遮掩住眼眸,薄軟的小嘴唇微動,像是完成第一次嚐試後的感慨。
“我以為你會說出,我和宮野誌保都是宮野明美的妹妹,我可以和宮野誌保和平相處的話語呢。”
轉過頭,眼神瞟向主駕駛座的男孩。
死魚眼外加上小眼神,嘴角翹起無比諷刺的笑容,對身旁的男孩發泄內心不滿,也是對於自己所處的環境自我奚落。
沒有等來男孩的話語。
或者說,灰原哀提前說出這句話,就是希望公生不會說出這種勸導的話語,如果說出來,兩個人連朋友都做不成。
多麼聖人的話。
因為你們有共同點,就必須怎麼樣怎麼樣。
……
“新一是偵探,公生是律師,然後都很照顧我,所以你們兩人絕對能很好的相處,新一也會像哥哥一樣照顧著公生。”
……
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或許這就是《柯南》世界最大的病原體,導致一切悲劇的發生,也將一切的悲劇發生引導向更加人性扭曲的層麵。
被工藤家洗腦後的毛利蘭,可以說出如此聖人的話語,將工藤新一的行為與弟弟公生的付出相提並論。
像是舍棄個人,成就大家庭的思維模式。
這也是工藤家的思維。
多少次,柯南勸導凶手的時候,都是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永遠說出“你為什麼不替別人想想”,“你的親人肯定不希望你去複仇”,“你犯下這種行為根本不是正義”等這類聖人話語。
“想多了,我又不是江戶川柯南。”
既不是江戶川柯南,也不是工藤新一。
或許,霓虹的社會情況,是最適合工藤新一這樣人生長並且發育,從小就開始洗腦,男人必須開疆擴土、事業有成、尊崇無比,女性則隻是男性的附屬品。
比如說製作藥物的灰原哀,還有伺候飲食的毛利蘭。
甚至是,為了男人的發展,女性必須主動觸及其他的男性,內心則強烈表示自己對於丈夫忠誠,為了家庭做出犧牲是無比崇高的。
多次扮演工藤新一的怪盜基德,在總是為新一著想的毛利蘭身上,嚐到福利。
“對我而言,這些隻是交易,我救出宮野明美,是為了讓你安心負責研究室,我選擇救出宮野誌保,也隻是為了讓研究室的發展變得穩定。”
一個科學家的成本是無比高昂的。
公生自己都沒有成為科學家的大腦,更加沒有資源將某個聰明的孩子培養成科學家,外加上培養科學家需要龐大的資源與漫長的時間。
既然這樣,能夠拉灰原哀與宮野誌保入夥,兩個頂級科學家再配合帝丹學院的資源,就能讓公生的底蘊再次提升。
“而且我答應過你,你的家事,你的想法,你的安排,我不會幹涉,我不會將你當做小孩子,不會用我的想法主導你,而且成熟的你也有屬於自己的判斷。”
為什麼說與認識的灰原哀不相同,差別就在這裏。
公生所了解的灰原哀,基本上已經完成馴獸模式,和毛利蘭相同狀況,思想都被人強行扭曲,明明是頂級科學家卻要壓製自己的智慧扮演小學生,明明可以獨自處理事業卻被迫照顧三小隻的生活。
相反,看看此刻坐在身旁的女孩,瞳眸裏那份睿智,敢於接觸自己視線並且探查自己內心想法的強勢……
她是真正的灰原哀。
板著臉,察覺不出內心的想法,悲傷或是喜悅都被壓抑在內心,不會表露在表情上。
耳邊,雨水滴答。
“現在的我……宮野誌保怎麼樣了?”
徹底放棄原本的身份,內心裏也將灰原哀與宮野誌保分割。
從“我”改口為“宮野誌保”,灰原哀選擇獨自承受屬於自己的悲慘命運。
已經沒有必要了。
宮野明美的死亡,宮野誌保吃下藥物變成灰原哀,這些都成為過往的曆史,這些都應該被塵封入自己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