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的周末, 無聊的夜晚，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床鋪。
明旖懶懶地躺在柔軟的被子裏, 靠著同樣綿軟的枕頭。恐怖片投影在雪白的幕布, 詭譎的畫麵一幀幀鋪陳。
美麗窈窕的女人，背對著，青絲如瀑。她在男主角的懇求下轉身，卻不是他幻想的花容月貌。
一正一反, 皆是被緞帶綁住的烏黑長發, 就連頭發上的光澤, 也是完美的複製。
轉到下一個畫麵，華服在一夕破舊，女人的身型竟撐不住衣服。原是紅顏枯骨，蓬亂著白花花的頭發, 臥在衣衫襤褸裏。
明旖淡淡地欣賞著, 對於淒豔，她有著不深不淺的喜歡。愛一個東西, 不能到極致, 畢竟月盈則虧，喜歡到一定程度，便開始走下坡路了。
不過, 她對蕭秧呢？
這個疑問隻存在了一瞬, 很快便被她拋之腦後。不重要, 可以不去想，反正她從來沒期待過，她們會有未來。
如同，她也沒怎麼期待過, 自己的人生。
百無聊賴的悠閑時光，被手機的來電聲打破。盡管明旖特意設置了一個，輕緩的鋼琴曲作鈴聲，依舊改變不了接電話前，短暫的緊繃。
“喂。”來電是拿座機打的，低沉的聲線，響在了她的意料之中。
然而，他下達的命令，絕對在明旖的意料之外：“我給你訂了機票，拿上身份證，立即打車去機場。”
“什麼事這麼急？”她問得不緊不慢，絲毫沒被對方的強勢影響。
明金昌壓低聲音，簡潔地說了五個字：“你弟弟的事。”
“我哪個弟弟？”明旖托著手機，聽到了他的深呼吸。
她有兩個弟弟，爸爸不說是哪一個，她都沒辦法下定決心，一定回去。
“明垚。”他惜字如金得很。
明旖：“他怎麼了？”
“回來說。”明金昌掛斷了電話。
明旖不知道，他是不是商場裏混慣了，老狐狸學得賊精，清楚說多錯多，警惕隔牆有耳。
明金昌關鍵的事，從不在通信設備裏細講。必須見到真人，在確保安全的空間裏，麵對麵坐下說。
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沒什麼不好的。
明旖搭計程車來到機場，取票過完安檢，離飛機起飛二十多分鍾。她不想早些上去，站在登機口，透過超大的玻璃窗，看來往的飛機起落。
夜裏光線暗，看不大清，但是亮燈的表示很清晰。機場建在郊區，每當晚間身在雲端，往下看燈亮的最多的地方，八成便是機場了。
關機前，明旖給蕭秧打了個電話：“秧秧，你有在想我嗎？”
那頭的蕭法醫，語氣淡淡的：“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假話有那麼重要嗎？騙騙她，是不是她也不願意。
明旖微笑著：“那就聽個假話吧。”
人生夠艱難的了，她隻想聽想聽的話。
然而，蕭秧：“不想。”
明旖一愣，笑容反倒消失了。她把聽到的內容，認成了幻覺。
“高興傻了？”蕭秧翻著手上的書本，看了一個小時的哲學，她並未真的看進去多少。
也許今晚是不適合看書的，也許她早點就不該拒絕明旖的邀請。
她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思索著，其實現在開車去找明旖，似乎也不算晚：“要不要，我來你家？”
蕭秧說得平靜，內心裏仍然充滿糾結。不該喜歡明旖，又無法抗拒明旖的誘惑。
上天賜給她的美妙折磨，她到底該不該受著？
“怕是不方便哦。”明旖勾起嘴角，有心逗逗她。
蕭秧的心一沉，默了幾秒道：“這樣。”
明旖：“是啊。”
蕭秧想掛電話了，這時機場的廣播聲響起，通知飛往北京的乘客，抓緊時間登機。
“你不在家？”蕭秧問道。
明旖看了眼登機口，排隊檢票的人已沒有幾個：“嗯，我要回趟家。我爸臨時催我回去，說是為了我弟的事。”
“就你那個撞過車的弟弟？”蕭秧對明垚的印象不算好，第一次知道他，源於一則社會板塊的新聞。
富二代深夜酒駕車禍，撞損了路障，毀了一輛豪車，人倒是沒什麼大事。
蕭秧：“他又惹事了？”
“現在還不清楚。”明旖失笑，“你這話問得，有點敵意啊。做警察最忌諱主觀臆斷了。”
蕭秧輕咳了一聲，催促她道：”你趕緊上飛機，別耽誤了。”
明旖：“好，你先掛吧。”
蕭秧忽然有些不舍：“到了以後，給我發條消息。”
“等我到了，你也睡了吧。”明旖不願打擾她的作息，“不會有事的。”
除非辦案，蕭秧的作息時間很規律，到幾點便做幾點安排的事。換做別人，明旖會覺得無聊刻板，因為是蕭秧，她認為她這是勤於律己，為自己的時間做好縝密的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