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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槭流睜開眼,發現他坐在落地窗邊。

似乎是摩天大廈的某一層,能看見天空中反光的雲層,夜幕已經降臨,窗外城市燈光成海,車流如同流螢。

身後的房間沒開燈,隱約的城市光給家具鍍上一層冷光,即使這樣,也能夠看出房間本身的富麗堂皇。

玻璃上倒映著一張少年的麵孔,看起來十三四歲,一頭金發垂過腰際,蒼白瘦弱,臉上浮著病態的潮紅,淡藍色的瞳孔映著城市夜景,仿佛流冰遍浮的海灣。

這怎麼看都不是自己的身體,葉槭流滿心困惑地捏一把,依舊是沒感覺,但也沒有別的變化,很正常的人類身體。

他抬起手一看,頓時被看到的景象驚到了。

他衣袖撩起來,能看到遍布手臂的累累傷痕,掀起衣擺,腰上也全是淤青,估計到胸口全是,摸摸後背,隔著襯衣都能摸到縱橫交錯的傷疤,脖子上被拴了一枚金屬項圈,項圈下還能看到手印的痕跡,仿佛被什麼人用力扼緊過。

葉槭流:“……”就特麼離譜。

看起來就像是這個小朋友是被什麼變態監/禁在這裏s&m,估計還有段時間了。

正常人看到這一身傷必然坐不住,葉槭流也一樣,他當即站起來,踩著霓虹燈光往門口走,準備找找逃出去的辦法。

剛一起身,他的視野驀地被墨綠色席卷,等洪流散去,眼前隻剩下了一張墨綠色桌麵。

這是什麼?葉槭流越發疑惑。

桌麵上空空蕩蕩,散落著幾張卡牌,還有三兩個方塊按鈕,按鈕中間是不同的顏色和圖案,他麵前還有個半透明的窗口,窗口裏有幾行字,下方是一個空卡槽。

【建立你的密教……】

【給予你的同行者容身之所,傳播你的信仰,躲開獵犬和密探的追蹤。】

不……先不說別的,密教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葉槭流一眼掃過,一時語塞,有種自己被盯上的不祥預感,要不是他不知道怎麼關閉這個視野,他肯定當場退出。

他覺得這個突然出現的視野很像是什麼遊戲的係統,但怎麼看,這個遊戲係統都太過簡陋了。別說新手教程,他連任務列表都沒看到。

沒有任務的遊戲叫什麼?走路模擬器嗎?

等回過神,桌麵已經從眼前消失了。葉槭流沉吟一聲,幹脆不去想,起身打算探索探索四周。

誰知沒走兩步,葉槭流眼前忽地一黑,四肢也驟然脫力,膝蓋一軟,整個人往前倒去,要不是他及時扶住床,險些直接摔倒在地。

幾秒後,葉槭流才找回流失的力氣,他滑坐到地上,背靠床尾喘了兩口氣,感受著充斥全身的虛弱感,很是難以置信。

很好,他現在的角色是個體質個位數的菜雞,渾身是傷,而他要拖著這樣一具身體去創建一個密教……雖然比他自己的身體正常,但怎麼想都覺得前途無亮好嗎?

正不住腹誹,葉槭流忽然聽到房門外響了一聲。

房門無聲開啟,有人走了進來,皮鞋碾過地毯,在葉槭流麵前停下。

葉槭流有氣無力地抬頭看去,站在他麵前的男人看起來有些年紀,長了張偏執狂的臉,正低頭看著他,神色晦暗不明。

他看了葉槭流幾秒,忽然單膝跪下,向著葉槭流伸出手。

幾乎同時,一個單詞在葉槭流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像是水麵上微微蕩開的漣漪。

“……父親。”

父親?葉槭流若有所思。

然而沒等他思點什麼,他的喉嚨猛地一緊,氣管被迫收緊,讓他幾乎喘不上氣。

男人毫無征兆地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巨大的手掌仿佛鐵鉗,一點點加大力道,像是要把掌心纖細的脖頸折斷。

哪怕沒感覺痛,窒息依舊讓人難以忍受,葉槭流艱難喘氣,摸索著去掰男人的手指,用腳踹對方的心口,可惜這具身體力氣太小,踹了幾下對方依舊巍然不動。

他勉強抬起頭,眼前那張麵孔不知何時已經扭曲了,詭異的興奮和貪婪占據了每一根線條,無數破碎狂亂的情緒在眼底晃動,嘴角更是彎出了一個如若痙攣的笑容。

這個過程並沒有持續太久,十幾秒後,男人緩緩鬆開手,讓葉槭流摔在地毯上。

猙獰的神情一點點褪去,肌肉線條舒展開,浸滿了病態的饜足,男人像是拍小狗一樣,滿意地拍了拍不住嗆咳的葉槭流,用讚許的口吻說:“你做得很好,奧格。”

葉槭流:“……”神經病嗎?沒事忽然跑過來把自己兒子掐個半死?

他跪在地上咳嗽,男人在他身邊又站了會,轉身往門口走,聽著是打算離開。

這種事還能忍,葉槭流果斷爬起來,從一旁桌上抄起一隻玻璃杯,尾隨在男人身後,打算等走到門口,就在門框上敲碎玻璃杯,跳起來對著男人後腦來一下,不讓他縫十幾針都對不起自己脖子上的傷上加傷。

他黑著臉跟男人走到門口,正打算給男人開瓢,忽然看見門外一左一右站了四個彪形大漢,腰間鼓鼓囊囊,看著像是塞了槍。

見到男人走出來,四個壯漢立刻低下頭,公事公辦地跟在男人身後,呈現出保護的姿態,別說開瓢了,想靠近都不可能。

葉槭流:“……”

帶四個保鏢來掐兒子,算你狠……葉槭流看到這一幕,隻好站住,悻悻地把玻璃杯藏在身後。

門重新關上,送走了神經病,葉槭流在房間裏轉圈,琢磨著怎麼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