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薑陽就把在南蒲的房子退了,準備帶著薑祥到上京,搬家的時候因為東西搬不走,所以薑陽什麼都沒要。
隻和薑陽一人整理出來一個大箱子,看起來頗有種輕裝上陣的味道,正巧蘇摯陽也要回上京,便過來幫忙了,此時天氣已冷,他脖子上圍著一條薑陽熟悉的圍巾。
是那條紅色的圍巾,當初她送給他的,七年過去了,圍巾的顏色早已不似當初鮮活。
薑陽問他:“這圍巾這麼久了你沒換嗎?”
畢竟七年的東西,其實她已經不記得了,隻是看到這條圍巾的時候腦子裏關於這條紅圍巾的記憶就一下子冒了出來。
她以為他早丟了,沒想到還在。
蘇摯陽說:“沒。”
說著就去接她手裏的兩個大箱子,薑陽則推著薑祥的輪椅在他身邊慢慢走。
薑祥的腿還是好不了,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永遠都隻能比別人矮半截兒。
薑陽之前火爆全網的時候,就是因為一張賣冰粉的照片火的,所以薑祥這個事兒並不算秘密,大眾皆知,冰粉校花有一個下半身再也站不起來的父親。
不過,蘇摯陽從來沒有問過薑陽這事兒是怎麼發生的,自然她不提,他也不問。
關於原生家庭的事情永遠都是她和他心中最深的一根刺,更不提還是現在。
上了動車之後,薑祥吃了些東西就睡著了,他今天心情格外的高興,看見蘇摯陽來幫女兒搬家,他們二人親密的樣子,就知道這事兒成了大半。
不過因著自己的原因,薑祥也有些愧疚,他知道以自家的條件,雖然薑陽已經自強又自立了,照顧自己綽綽有餘。
可是帶著他就像是帶著一個長期隱患,身價也就會降下來,被別人看不起。
畢竟沒人希望自己會多一個下半身不能動的嶽父要去照顧,而且,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兒,不是光靠嘴上說說而已。
薑陽也深深的知道這個問題,以前在學校裏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沒想到現在成名了,獨立了,有錢了,她還是配不上,畢竟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薑祥知道他們要談話,他其實並沒有睡著,隻是假裝睡著了而已。
好給二人一個相處的獨立空間,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讓薑陽受了欺負,如果在對方拒絕薑陽時,他還可以為她挺身而出。
他絕不會讓她女兒受一點委屈,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能。
薑陽看著父親靜謐的睡顏,給躺在椅子上的薑祥把毯子拉了拉,這才對蘇摯陽說:“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
蘇摯陽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說:“有。”
說著,他看了一眼薑陽問道:“你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他的語氣很平靜,語氣甚至有一絲責怪,幸好薑陽預想中的同情與關心都沒有在他的眼中看到。
自從薑祥出事以後這四年來,她在太多的人身上看過這種同情和關心了。
一模一樣的神色,一模一樣的話語,大家都叫她堅強,都誇她勇敢。
可卻忘了她也是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小女子,小女子不想長成大女人,她也想要有人保護。
薑陽靜靜的跟他闡述了他走後發生的事,當說道高考後那個暑假。
薑祥從腳手架掉下來的時候,她的情緒甚至都沒有一絲波動,就像是講著別人的故事一樣。
整個故事講完之後,薑陽靜靜的看著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明亮又平靜,她說:“這就是我迄今為止到現在全部的人生,你現在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薑陽本以為自己足夠淡定,足夠鎮靜,可是當這句話問出口的下一秒她還是不自覺的慌了,她好怕這一次又從他口中聽到拒絕的聲音,那這一次,她將會被擊潰。
這一次談話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沉默的氣氛都快壓的她直不起腰來,正當她打算先開口拒絕,就像當年那樣以決絕來掩飾自己的臉麵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