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芸的眼神裏寫滿了“你如何會知道”。
可容溦兮能怎麼說呢,說自己偷聽到的,不但偷聽的時候沒有捂耳朵,還聽完了全部才溜之大吉的。
這太不地道了。
“我那日無意撞見了你們二人,我心想若沒有交集你二人不該是那樣的態度。”她的手不由得開始收拾起桌子上的淩亂。
林芝說的沒錯。
她的確是個小狐狸。
可這事也就家裏人知道,在靈芸眼裏自己可是個仗義懂事的大姐姐。
絕對不能露餡。
“你、都看到了。”靈芸垂著眸子說道。
容溦兮摸了摸鼻尖,很是違心的說道,“就看了一眼,正看柳大人對你欲舍難分的模樣。”
“他說他要去青州。”
她忽然說話,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
“他還說要帶我同去。”
容溦兮裝作全然不知情的感歎道,“那你答應了他沒有啊。”
靈芸搖了搖頭,和容溦兮預想的一樣,於是沒有從蘇溫言嘴裏套出來的話,她準備在這裏趁著隻有兩個人好好地掏一掏心窩子。
“我曾同你說,外麵的世界很大,你已經脫了奴籍該好好去看看的。”
靈芸隻字未說,隻是把頭埋的更深。
“柳大人一看便是老實忠厚之人,他定是早就對你情根深種了才敢紅著臉來和你說這些的,你若是同他一起,以後說不上會大富大貴可做個知府家的大夫人,安安穩穩相濡以沫一輩子,難道不好嗎?”
她的眼神明顯的閃爍了起來,想必這也是她這樣的姑娘期望的日子。
可她能擁有嗎,她值得擁有這些嗎。
如果她走了,那些壞人該由誰去奮不顧身的鏟除。
她嘴角此時勾起了一抹淒厲的笑容來,她就是一個掃把星,害死了姐姐,又害了太子殿下,若是她不管不顧一走了之,說不定又會害了蘇溫言。
“我哪也不去。”靈芸悠然笑道,“我從小長在京城裏,沒去過別的地方,這裏是我的家,我不會出去的。”
這個傻丫頭。
容溦兮還想繼續勸說,靈芸卻已經先行起身準備回麗妃娘娘的院子了。
她單薄的身影恍恍惚惚的被夕陽拉長,手上還捧著容溦兮做的紅胭脂,待麵無表情的回了自己的屋子裏,這才坐在窗前毫無顧忌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為什麼好人沒有好報。
為什麼她一直受人牽製。
為什麼她還不能大仇得報。
無數的為什麼在她的腦中徘徊。
門外忽然敲了兩聲門,她指著手臂坐了起來,盡量的克製住自己的哭腔喊道,“什麼事?”
門上的丫鬟影子似躬著身子規矩的說道,“麗妃娘娘喚靈芸姐姐去鳳棲閣擺茶。”
“知道了,一會兒就來。”
未幾時,門口的人影從窗戶經過消失在了房前,靈芸鎮定了情緒,坐在了梳妝鏡前縷了縷淩亂的頭發,她定睛看了看手邊的梨花木盒,打開後清新的芬芳撲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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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頭,透過暈紅的帳幔,是一床一桌一榻,床的斜對麵是一座貝鑲嵌的梳妝台,甚是華美無朋,絢麗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