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過來玩,我還以為你鬧了什麼病。”
這聲音實在渾厚爽朗,蘇溫言縱使有休憩的心思,一聽見這惱人的動靜也無法再次合上已經怒睜的雙眸。
他方抬眼,瞧著披著一身黑色狐裘的少年美目流星的朝自己走過來剛要輕嗤一聲,遙見墨色的抖動後露出一角藕色的身影,長長的辮子被門口的風一吹撩起了幾根發絲,這才合衣而起,冷淡的說道,“聖上抱病,你們還有心思比試,不怕觸了盛怒。”
蘇明壬腳下一勾,側身委在蘇溫言的腳邊,頭仰在塌上,毫無顧忌的惦著二郎腿,說道,“北麵的蠻夷還在趁機叫囂,這些臣子如此安排,也不僅僅是為了給家裏早早砌好墊腳石,還是為了我朝在如今岌岌可危的時候別被人欺負了不是。”
蘇溫言冷笑一聲,係好胸前的衣帶,目光掃過容溦兮直盯著蘇明壬的臉上說道,“你父親上去不過早晚的事,他們如今拉著你圍練,還不是作秀嗎。”
未等蘇明壬回嘴,蘇溫言便又說道,“據我所知你大哥哥還沒回來,今日蘇明燁又沒去,我勸你還是不要太招搖的好,免得被人趁人之危。”
蘇溫言說罷也不去瞧他,這朝中如今分作兩派,且不說他的父親齊王還在背地裏收買人心,光是曄王現在也是一副坐不住的模樣,隻等臨危受命好嚐一嚐皇權的滋味。
偏偏這人還和對家如此交好,也不知該說蘇明壬是單純還是蠢傻。
“我這不是想著咱們也許多年沒見了嗎,我們倒是在京城邊上,可你們在江浙難得回來一次,若不是趕上京中朝會,咱們老也聚不著,哎,誰知道偏偏這次還趕上這個事。”
不趕上這個事,許是還見不到人,蘇溫言一笑帶過,終於將眼皮子搭在了姑娘身上。
“你也是來和我聚聚的?”
站在一頭兒的姑娘一直沒說話,若非蘇溫言提及,蘇明壬都快忘了屋子裏還有個大活人。
他抬頭隱約瞧見蘇溫言難得這樣勾著眸子說著俏皮話,便情不自禁的往後揚了揚脖子探聽。
容溦兮緩過神來,看人難得一笑,燥著一張臉作揖罷將拜帖遞了過去,老老實實的說道,“下個月初六我家侯爺請世子於府中一聚。”
蘇明壬瞄了一眼拜帖,輕笑一聲道,“我父親與容大哥私交甚好,滿朝盡知,他能來約你,別是鴻門宴吧~”
蘇溫言瞥了一眼陰陽怪氣的墨衣男子,“侯爺不嫌棄我來者不善就好。”
倆人打著暗語,容溦兮恨不得捂上耳朵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的模樣,這回,蘇溫言倒是放人放得快,拜帖一折隨手塞在床墊縫隙裏,便笑說道,“拜帖我已收下,下月初六必定登門拜訪,容掌事可還有什麼事?”
容溦兮大方的搖了搖頭,本以為趁勢便可以退下了,偏又聽到蘇溫言喊了個小廝過來。
半響,蘇明壬好奇的看著小廝端了一團雪白的狐裘進來,登時眼睛一亮,從地上竄了起來,“誒呦,好東西,近來京中貴女都喜歡紅狐圍領,鮮豔明麗,弄得滿大街紅狐比比皆是,反倒這白狐難得一見,你這東西從哪來的,等我回去給湄兮弄一條。”
這手剛要摸上,啪——的一聲,被蘇溫言毫不留情的拍了下去,蘇明壬疼的咧嘴,作勢就要和蘇溫言比劃兩下,卻見人托起圍領繞到了姑娘細嫩的脖子上,到底沒破壞這意境。
白狐的絨毛細細軟軟的貼在容溦兮的鎖骨處,微微一陣刺癢,蘇溫言一件姑娘肩頭隻是縮了一下,隨後欣然接受的模樣,矜持一笑,“冬天帶這個不冷。”
未等容溦兮抬眼,“啪、啪、啪、三聲悅耳的鼓掌聲在二人中間響起,蘇明壬一頭湊了過來,佩服的說道,“京中傳言江南風流貴世子蘇溫言是也,今日我見到了,真是名不虛傳,逗小姑娘就是有一套。”
蘇溫言掃過容溦兮略有些尷尬的臉色,沒好氣的給了蘇明壬一個白眼,蘇明壬自然不是個識趣的,依舊鬧著人家非要問出這白狐出處不可。
倒是容溦兮,一身的暖意被蘇明壬一盆冷水澆下來,腦子裏更是烏七八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