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京城的雲來客棧裏,一位帶著鬥笠的素衣男子坐在窗前,不合時宜的打出了一個噴嚏。
。。。。。
“人現在哪?”
“回掌櫃的,已經安排在乾字房了。”
雲來客棧是鄴朝規模最大的客棧,以蘇杭為中心,交錯盤橫開到了朝廷管轄的各個地方。
掌櫃的今年四十有三,名慶鬆,在這客棧裏從幫工的小二做起,摸爬滾打了十年,才坐上了這分店的主事。
於他來說,這份差事得來不易,自當倍加珍惜。
尤其,他深知這客棧的與眾不同。
旁的客棧分單間雙間,無非是價格和裝飾的差異,接待的都是往來異客。
可這雲來客棧不一樣,進到這裏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且這客棧中除大大小小的包間外,還分了乾、坤、日、月四間上房,據傳是大掌櫃特意請了一位高人卜卦得來。
有了這四個字鎮樓,雲來客棧的名氣是連連攀升。
任憑一間普通客房的定價遠高於其他的客棧,竟然也夜夜爆滿,看得同行眼紅。
半盞茶前,他聽到了來人的名號,顧不上拾搗自己的衣衫便匆匆忙忙的從屋裏爬了出來。
十年又十年,他終於要見到了客棧最大的老板,這無疑是欣喜的。
臨進門前,他止住了激動的腳步,快速的整理了衣衫。
下一刻,他恭恭敬敬的打開了房門,進門便是俯首一拜,拱手說道,“京城雲來掌櫃慶鬆拜見大掌櫃。”
慶鬆扣在地上,除了麵前人喝茶的聲音,再沒聽到任何回複,片刻,他又是一拜,高聲說道,“慶鬆不知大掌櫃來此,有失遠迎!”
這一次的起身扣頭,他終於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
原本以為的兩鬢蒼白的老人竟然變成了眉目舒朗的年輕男子,大掌櫃如此年少,這讓慶鬆的心裏泛起了嘀咕。
窗前的男子外表俊美華貴,劍眉星目,冷峻的眼底瞟過跪著的人一眼,便看穿了慶鬆的腹誹。
他也不揭穿,也不諷刺,隻將茶杯放下,含下一口盯了許久的梅花酥。
還未下咽他便惡心的皺了皺眉。
茶不好也就罷了,這梅花酥竟也不及那人做的半分。
慶鬆扣了半響才聽他說道,“寒冬未過應備烏龍,掌櫃這準備著陳年龍井是什麼意思?難道。。。”
男子嗓音沙啞渾厚,語氣緩慢的卻像在說一件趣事,“難道是想砸了自家招牌?”
“老奴不敢!”慶鬆被男子嚇得渾身發涼,叩首又是一拜。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一把年紀,在這商圈也算是老狐狸了,如今竟然會被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嚇得出此窩囊。
若說方才慶鬆還在猶豫,此時他已經完全相信此人就是雲來客棧的大掌櫃了。
這樣的氣勢,渾然天成,根本不是刻意所為。
男子泄了氣,眉間不怒自威,口中呢喃了一句,“實在無趣。”
說罷他單手一擲,一塊長方形的銅牌就甩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這是!”慶鬆周身一震,雙手顫抖的捧著那上麵刻有大掌櫃名印的掛牌,激動地不知說什麼好。
“這是我三舅舅留給我的東西,他說帶著這個出門,天下的雲來客棧都會認識。”
他不是大掌櫃。。。慶鬆呼吸一滯,眼睛似銅鈴般看著眼前的男子,大腦瘋狂的搜尋著記憶。
傳聞大掌櫃父家一共四個孩子,皆成龍鳳。
大掌櫃排行老三,底下隻有一個妹妹,當年嫁與了朝中的齊王,而坊間傳聞那位世子三年前得了喘症,已經搬回了江南,一年前繼承了商會會首,成了江南的首富。
若真是如此。。。那麼眼前的這位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