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青樓一別,無心身體依舊不適。於是終日在別院中靜養,或撫琴,或作畫,倒也還算愜意。

難得幾天清淨,這安臣軒就又夜訪別院了。來的時候公子正在沐浴,陳霜正在畫樓外守候公子。

不料有人來通傳:“安定王到別院拜訪公子了。”

陳霜一聽見這幾個字,簡直就要怒火中燒了。要不是礙於他是安國的國王,公子遊說的對象,真想手刃了他大快人心。

陳霜冷冷對那人說:“就說公子已經歇息了。”

前腳打發走侍衛,初一就從畫樓中出來了:“陳統領,公子讓我傳話說,若是安定王來拜訪,堅決不見。”

幸好自己總是瞅著安定王不順眼,憑借著這個,還是可以猜透公子幾分心意的。

就在這時,忽然屋頂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拒人於門外,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一個身著紅衣白衫的男子從天而降。

公子不喜人打擾,尤其是沐浴之時。安臣軒比了個手勢,示意陳霜與初一不要出聲。然後,趁兩人不備,縱身一躍,宛如屋頂的燕子般,翩躚著從那畫樓敞開的窗戶飛了進去!

這可如何是好!

公子此刻就在那間屋裏沐浴,自己身上殺氣過重會衝煞到公子,是不能擅自進入的。

陳霜舉棋不定,左右為難。不過想來那安定王是傷不到公子的,總算舒了一口氣。

無心正在雕花木桶中香湯沐浴,難得的放鬆,索性閉目養神,忽然聽見很輕的一聲腳步。來人輕功很好,居然連陳霜都沒有發現!隔著屏風望去,那人正在向自己走來,而此刻自己正在沐浴。

驀地,無心的指尖劃過一道涼風,一滴沾染了蘭香的水滴如石子般,竟穿過了華美的屏風,衝著那隨風搖曳的紅燭飛去!

“噗”!

一縷青煙隨風飄起,還未消散之時,無心早已從木桶中走出,一把拽下了搭在屏風上的便裝。

一晃身子,那衣服便服帖地裹在了他單薄的身體上。

那人的腳步聲停了。隻剩下頭發上的水,一滴一滴滴在了地上。

安臣軒麵對突如其來的黑暗,用了一會來恢複視覺。直到他適應了這黑暗,才再次邁步朝著那扇屏風走去。不知道這第一公子沐浴是什麼樣子的,安臣軒遺憾自己沒有帶取火器來,不然可以點著蠟燭看個仔細。

一想到此,他便加大了步伐,迅速來到了屏風前。

就在這時,一聲厲喝:“誰?”

不待他開口,屏風後那人早已隔著屏風打出一記暗器!

安臣軒隻覺得迎麵一股讓人戰栗的寒氣,慌忙閃開,卻不知裏麵那人究竟扔出了什麼,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

既然裏麵這人這樣子不友好,就不能怪自己不君子了。(之前也不是君子!)

安臣軒飛身躍到屏風後,卻不知那人何時從木桶中出來了,此刻正站在自己對麵。安臣軒正欲開口,這人便是一掌劈來。安臣軒頓時覺得有趣,此前隻知道這個高傲公子有侍衛保護著,還以為是個文弱書生。想不到今日夜訪畫樓,竟然有如此重大的發現!

他輕握住了那隻尚且濕潤的手,然後,一使力,欲將那人製服。

無心見這人抓住了自己的手,心中甚是惱火,隻想到外麵打鬥,好取回放在書案上的折扇。眾人隻知道無心公子終日扇不離手,殊不知這小小的一把折扇中,暗藏著巨大的玄機!他自幼身子就比常人虛弱,拳腳功夫自然是不適合他的。這折扇中暗含的天機無人察覺,一把書生的扇子,會殺人嗎?

會!

當然會!

公子的折扇,出手向來必沾血。這也是不管身邊有沒有侍衛,從來沒有刺客可以近身傷到無心。因為在他們尚未接近無心的時候,那看似心不在焉的搖晃之間,便射出了寒冰針,讓他們止步在十步之外。但公子向來不打要害部位的。

也就是說,公子從來沒有殺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