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守城門,不管任何人,靠近者格殺勿論!”
守城將軍傳下嚴厲命令。他的職責隻是守衛這座重城。叛軍現在雖然暫時退卻,還不知道會有什麼陰謀詭計呢。必須嚴陣以待,不可鬆懈。
窩窩囊囊死了的人,在這個風雲激蕩的大時代,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幾粒塵埃。即便是司馬卯和他的數萬部眾,死了也就是死了,不會有任何人記得他們。濃墨重彩的史書上記載的隻是最後的勝利者,其他人都隻不過是陪襯的小醜罷了。
而作為這場突襲之戰勝利者的劉季,也並沒有把這場戰爭看的多麼重要。張良說的沒有錯。在撤退之前消滅救援潁川的這些家夥,唯一的作用也許隻是為了激勵軍心罷了。
他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下一步即將開始的征途上。雖然張良說的輕描淡寫,似乎最終的目標唾手可得。但已經並不是熱血青年的劉季心裏卻很清楚,這條捷徑上同樣荊棘密布。如果自己一個失足,仍舊會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但他現在已經沒有其他的後路可走了。所謂富貴險中求!壯年時曾經目睹祖龍皇帝輿駕而發出的仰天長歎到底能不能夠實現,就在此一搏了!
取得全勝之後的將士們,果然一掃先前攻城失敗產生的頹喪感。雖然連夜作戰異常辛苦,但卻沒有一個人發出怨言。不過,在收拾完戰場,聽到最新的命令之後。有許多人卻疑惑不解的抬起頭來,看向中軍所在的方向。他們實在不明白,沛公為何要放棄中州取得的大片土地,甚至連陳留城也不要了呢!?
就在大軍暫時休整的空隙裏,受到許多將校慫恿的樊噲,臉上帶著幾分不甘心和惱怒之色,來到了劉季的麵前。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劉季沒好氣的嗬斥了一句。
“這又是怎麼了?哭喪著臉給誰看呢?打了勝仗還不高興……哼!”
“打個這樣的勝仗,有個卵用!好不容易有個落腳之處,聽說主公又要棄之而走?大家夥兒的心裏都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樊噲黑著臉梗著個脖子,把憋在心裏的話吐了出來。他和劉季關係不一般,這些牢騷也隻有他敢當麵來發作了。
劉季剛剛和張良等幾個人商議完事情。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不再去心疼那些放棄的東西。也許,張良說的很對。如果固守中州,不過是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沉重的包袱背上而已。遲早有一天會和趙王那樣,被四麵包圍,逐漸絞殺。大丈夫誌在天下,豈能拘泥於眼前區區的利益呢?!因此,他毫不客氣的訓斥樊噲道。
“你懂什麼?隻管照令行事就行。軍機不可泄露,到時候你們自然會明白的。”
“可是,主公……!”
“沒什麼可是的!傳令下去,全軍立即行動。撤出平原地帶,轉入馬蹄山中去!”
樊噲垂頭喪氣的走了。他和其他將士們雖然想不通,也隻得遵照命令行事。
馬蹄山雖然並不高,卻占地極廣。它坐落在中州故地的西北角,與黃河遙遙相望,替這片平原擋住了西北吹來的獵獵風塵,也分隔了它和北方的界限。如果穿過這數百裏的山區,便是曾經六國之一韓國的土地了。
這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山路崎嶇,通道盤旋,地勢十分險要。馬蹄山中據說有九十二道彎,山嶺之間,迷霧重重。是天下一處極為險要之處。正是因為道路的艱險難行,很少有人會進入這山裏麵去。當初秦滅韓國的時候,韓國王室和逃脫的貴族們,被逼無奈之下逃入了馬蹄山中,才算是保住了性命。這個秘密隻有極少數人才能知道。
而身為韓國貴族後裔的張良,正是知情者之一。不久之前,他幫助韓王成占據了許多土地。然而,韓王的優柔寡斷和軟弱,讓他意識到終究所托非人,難成大器。無奈之下,他才重新投奔到劉季的麾下。
而作為投名狀,他為劉季所獻上的計策,便是放棄中州,大軍遁入馬蹄山中,從這裏穿越九十二道山嶺,進入韓國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