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可惜啊!你這竹笛韻調輕快,曲風浮華,終究難以登大雅之堂……嗬嗬!與我這古箏比起來嘛……。”
“那可不一定!”
贏子玉斷然打斷了他的話。在這方麵,她可不服氣。她伸手拿過那根竹笛,抬頭看著天邊的浮雲悠然說道。
“竹笛雖短,卻能吹奏出任何曲風。如果不信,我換一首,請前輩指教。”
她說完之後,低頭想了想,也不等對方回答。已經又再次橫笛於唇邊,長吸一口氣,曲風忽變,卻已經完全不同於剛才的溫柔纏綿。
離叔凝神隻聽得片刻,他的身體忽然就坐直了。衛長風隻看到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手指緊緊地抓住了幾案。他暗中吃了一驚,唯恐他身體有恙,連忙拉住他手,正要低聲問詢時。卻不料對方用力的甩開,隻說了一句。
“莫要打擾……靜聽!”
衛長風看到他神色凝重,似有怒容。心中更加愕然。他不明所以的豎起耳朵聽了聽,也不由得有些詫異起來。他雖然對於韻律之道完全是外行,可是也能聽出贏子玉這次吹奏出的曲子,竟然在莊嚴肅穆中帶著淡淡的悲傷之氣。
而這個時候的司徒雲舒也走了過來,她緩緩地在旁邊坐下。看了一眼衛長風。見他臉上有些茫然,她遂悄聲在他耳邊低語道。
“曲從心生,義父肯定是想起了以前的傷心事……你別打擾他。”
衛長風點了點頭,不敢再出動靜。他和司徒雲舒兩個人安靜的坐在一邊,悄悄觀察著眼前的一切。卻實在想不明白,怎麼隻憑著一首曲子,離叔就會表現的如此異常呢?
而此刻的贏子玉卻心無旁騖。她認真的按著韻律,把自己選擇的這首曲子一絲不苟的吹奏了出來。她之所以選擇了這一首悲壯的曲調,除了這是她曾經非常熟悉的一首之外。更是因為她心中有些隱隱的猜測,想要試探一下。
這首曲子,本身並沒有什麼。但那曲意中所隱藏的故事,非大有淵源之人不能品味出來。如果自己猜錯不錯的話,眼前的這個瞎眼老者,就能體會到其中的意境。
果然,她的猜測並沒有錯。贏子玉眼角偷偷觀察之下,已經看到那瞎眼老者臉上的肌肉抽搐,神情大動,顯然心情激蕩的厲害。她在心中暗自歎息。手指輕按,吐氣開聲,語調忽然從平緩直升,音作金羽,直上雲霄。她氣息綿長,故意把這一曲中最激烈的部分,演繹到了極致……好像是中流擊築,又如同裂碎雲層。真叫人聽得蕩氣回腸,血脈噴張。
旁邊傾聽的司徒雲舒,臉孔不知不覺漲得通紅。她很想大聲喝一聲彩!卻又硬生生的止住了。而衛長風這個外行,已經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劍柄。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隻想隨著這高昂悲壯的聲音,拔劍而起,挺身去戰!
“拔劍!”
驀然,耳邊聽的有人厲聲大喝。衛長風不加思索,長劍出鞘,一劍生風。他的身影在百草叢中,就如同一條出水的蛟龍一般。霎時寒光萬點,壁刃千重!
即便司徒雲舒是個女子,也為這笛音中所透露出的英雄之氣所激動,更何況是衛長風呢。他在聽到離叔的命令之後,立刻就拔劍而舞。他的劍勢竟然與贏子玉笛音中的意境非常契合。隻感覺胸中之氣激蕩異常,舞劍出招,淩厲無比。
隨著劍氣縱橫,距離最近的司徒雲舒隻感覺到呼吸不暢,心中卻異常驚喜。她能覺察出,衛長風很可能從中受到感悟,進而大大提高了劍術修為。
驀然之間,贏子玉笛音提到了最高,如裂帛石。衛長風揮劍而落,迎麵尺方的假山石轟然大響,竟然是被一劍劈開了。
碎石落地,竹笛聲停。瞎眼老者霍然起身,他臉上的神色十分可怕,無神的雙目牢牢盯著贏子玉所站立的方向,一字一句的問道。
“你彈奏的這是什麼曲子……還有,你究竟是什麼人?!”
贏子玉用手輕輕撫摸著短笛。她的神情有些奇怪,似乎在回憶一個久遠的傳說。
“前輩,這首曲子叫做《易水寒》。說的是當年荊軻刺秦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