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奈何如今悲深切(1 / 2)

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悵。——《雨巷》戴望舒

是我一直閉著眼,說這個世界隻有黑暗。即使生活在地獄,也無所畏懼,畢竟這一生被注定不快樂。我一直在逃,把破碎的心交給影子。在黑暗中,我們交映.錯落.重合,如影隨形。

我在英國伯明翰,這兒是溫帶海洋性氣候,相隔120個經度的你,過的還好嗎?幸福嗎?

就這麼傻傻的等待,帶來千萬次桃花稀稠。等來千萬次黃昏依舊,等成一株長青的桃樹。

一團團簇擁的麥穗,把車窗外的視野拉長了好久,像無休無止的循環樂章,正如她的心情搬起落,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這個“逃離”的念頭,在遇到梁諾之前就萌生了。隻不過在失去梁諾之後更加堅定了。上帝總愛跟人開玩笑,讓一個在痛苦中掙紮著,過著慘淡生活的人燃了希望的燈,再定上短暫的期限,然後出其不意的奪回它.熄滅它。人長大後,那些曾經不懂的,都會變成今日裏的閱曆。而那些今日裏不懂的都會變成明日裏的重蹈覆轍,往往複複,世界慢慢的變小,在眼中成砂似礫。

火車緩緩地前行,駛向那恒久不變的終點站,不知疲倦。

太陽在西邊的一排村落中沉落了,明豔的晚霞頓時侵噬了天空。漸而,滿天的飛霞又都消失了,大地由淡淡的斜照倒影變成陰暗的渾濁。

突然,她想到《歸來》這首小詩,似乎就要回到夢裏的家,或者說南溪才是她真正的家吧!但是卻沒有歸家的喜悅感,甚至大相徑庭。

“她也是一個母親,隻是很多年無人認領。很多年以後,沿著小河。她回到了過去,可過去早已過去了。她的頭發,在陽光裏下雪。她已經認不出,曾經喧嘩的河水。”

當她走出車廂時,一切仍是籠罩在黑暗中,裹著嚴嚴實實的,沒有一毫一厘的間隙,但在拐角方向的左側,高低錯落的閃爍著零星點點的燈火。她推著行李箱,緩緩地穿過墨綠色的濃蔭叢,走到盡頭,怔怔地停在一個古老破舊的小屋麵前,靜靜地看著,出神極了。冷冽的晚風沙沙作響,地上的石子似乎都會發出摩擦的聲音。寂靜的夜裏,她烏黑的發絲被撩起,一雙紅腫的眸子,蒼白的臉頰,微抖的身子,顯得格外落寞。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右手,在空中足足停了好幾分鍾,才落在門板上。於是她立即聽到心跳聲比敲門聲更大,內心像翻了水的小船似的,重心有些不穩,四處搖晃,左右徘徊。她鼓足了勇氣,加重了敲擊門板的力道和加快了重複的次數,一顆忐忑的心,讓她感到呼吸急促,像即將要麵臨著生死一線的抉擇關卡。

就在這時,門驟然而開,屋內人的表情由驚異到厭惡,轉而又是一副“天真無邪”的笑臉。然而,這些微妙的變化並沒有都落在他的眼中,隻覺得這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十分的和善。

男孩慵懶地靠著門板,眯著眼,仔細打量著她,不正經的說道:“哎喲,這是哪家的姑娘,這大半夜的還到處亂跑,該不會是寂寞了吧?”接著,男孩慢慢地走進她,居高臨下式的戲弄她,“嗯,那我就勉強接受,我可是來者不拒的。”說完,又是一臉沒心沒肺的笑容。

兩片紅暈立即浮上了她的兩頰,低著腦袋,沉默不語,唇瓣輕顫著,沒有一些血色,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這樣的她,讓任何人看了都會有忍不住想要保護,憐愛的衝動。可是,在男孩眼裏,她的存在就是錯,就連呼吸也是錯的。或許在給某一個人定上惡意的標簽後,他的所作所為,無論好壞,對錯,統統都是肮髒的,不堪的,下賤的。

曾看過這樣一段話,“未來是無法抑製的生命曲張,是無法忽略的限量的路途。”此時,一切都是謎底,又何能預料到明日,無論結果是陰差陽錯,還是大失所望,或者說寵辱不驚。罷了,人生的路還是要走的,即使你滿目瘡痍的躺在冰窟裏。

男孩頓了頓,接著他的嘴角牽起一抹若有若無的譏諷,慢條斯理道:“生命至脆也,吾身至小也,人生至艱也,區區的掙紮,明知是滄海的微漚,然而何必不自愛,又豈可不自愛。”男孩故意加重“自愛”這兩個字的讀音,一臉戲謔的表情。

她的頭垂的更低了,愧疚的像個犯了錯的孩子,默認還是否認,已經分不清了,手指難過的絞在一起,似乎輕輕一掐就會粉碎。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說道:“對……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我叫楊……楊希,不是本地人,請問能借宿出租嗎?”這一段哽咽的詢問像是用了一個世紀的時間,哀求的等待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