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鬆有些疑惑，怎麼會沒有機會？莫淩臥底的工作已經完成了，以她的功勞，將來就算是當局長也是輪的上的，以後大家都是同事，怎麼會沒有接觸的機會？
趙鬆還想問，莫淩卻笑著說道：“其實我也蠻奇怪的，當初誰都不信任我，你為什麼還會信任我呢？”
趙鬆一愣，然後說道：“王斌曾經告訴過我，你們是怎麼抓到那個連環殺人犯的，如果不是你要當誘餌，頂替了那個女孩，恐怕那個女孩已經作為受害人死了很久了吧？從某一方麵來說，你是在替她去死。”
他直起身，認真的說道：“我想不出，一個肯為陌生人去死的人，能壞到哪裏去？”
莫淩低低的笑了起來，“真是謝謝你啊！”
“不客氣。”
“十七床換藥了。”護士拿著一些瓶瓶罐罐的東西走了過來，趙鬆說道：“要不我先出去一下？”
莫淩點了點頭。
護士已經開始給莫淩的胳膊解開紗布，紗布一圈一圈的繞解開來，露出紗布上的黃色汙漬，趙鬆匆匆瞥了一眼，看到被掀開的最終麵目——那條胳膊血肉翻飛，紅色的鮮血褐色的結痂粉色的嫩肉，全都交織在一起，看起來很是恐怖難看，那條胳膊如此，其他地方應該也是如此……
趙鬆心裏應該慶幸沒有落下殘疾就算不錯了，但一個念頭卻控製不住的縈繞在他的腦海裏——她說不定以後隻能穿長袖了，而女孩子都是愛漂亮的……
一年以後，表彰大會如期舉行，在所有人激烈的掌聲中，幾個人走上台去領獎，名字報了一個又一個，卻沒有那個已經出院，恢複健康的女人。
趙鬆再見到莫淩，是在監獄裏。
莫淩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你……”趙鬆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莫淩如今的模樣已經告訴趙鬆，莫淩做了什麼選擇了，怪不得，她說什麼以後沒有接觸的機會，鬧了半天她又去做臥底去了！
“幹嘛一副哭喪著臉的表情，來，給爺笑個。”莫淩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趙鬆一點笑的心思都沒有，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像是一個老媽子似的說道：“你為什麼還要……難道你要一輩子做臥底嗎？你已經不小了，你以後就不結婚嫁人了嗎？你一個女孩子，再做這樣的事以後還怎麼……”
“閉嘴！”
一聲厲喝，趙鬆瞬間不再說話了，他想起來了，莫淩最煩的就是這個。
果然，莫淩厭煩的皺了皺眉，說道：“我真的煩透了你的這套說辭，我想怎麼樣跟你沒有關係，你別再動不動女孩子應該哪樣哪樣，我一點也不覺得你這樣紳士，反而覺得你大概對女性有什麼誤解，而且紳士應該讓別人感到舒適，但你這樣隻讓我感到煩躁，懂？”
趙鬆默了默，然後問道：“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麼會選擇做臥底，而不是舒適的坐在辦公室裏？當警察，一樣可以伸張正義抓捕罪犯。”
“我選擇不回答這個問題。”莫淩幹淨利落的拒絕。
趙鬆愣了愣，沒再追問，兩個人相顧無言坐了一會，最後莫淩說道：“走的時候記得把探視的監控錄像給刪了。”
趙鬆點了點頭，起身要走。
莫淩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道：“周長勇的雙親怎麼樣了？”她的手不自覺的攥了起來，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自己竟然有一瞬間的緊張。
趙鬆身體一頓，然後說道：“還能怎麼樣，有國家的補助金給他們，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翻倍！”莫淩接著說道，大概是發現自己的心情有些過於急切了，她心情複雜的低下頭去，“多出來的錢，我出。”
趙鬆看著莫淩，心裏大概知道莫淩為什麼會繼續做臥底的工作了，隻是逝者已逝，活著的人如果被人關著還有救，但如果是自己畫地為牢，那誰也救不了她——莫淩，就被關在自己畫的牢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