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高樓之上, 一個黑發男人正站在天台的邊緣,他身上的衣服上沾著些塵土,有些地方甚至已經變得焦黑又破爛, 但這些全都不如他手上的黑紅一片的灼傷來得顯眼。
那傷是在撕裂那層地獄黑炎形成的罩子的時候造成的。
即使他當時已經用了本源力量‘汙濁’,最後也沒有辦法完全躲避茨木童子盛怒下的一擊, 畢竟對方也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小妖怪。
荒霸吐輕握了一下受傷的手, 酥酥麻麻的感覺頓時從創口處傳來,在肉眼不可見處, 暗紅色的力量正在肌膚下遊走。
像是想要將不屬於這副身軀的力量給擠出去一樣, 它們努力了好一會後, 才終於見到一縷妖異的細煙緩緩從傷口裏冒出, 緊接著便消散在了空氣中。
荒霸吐不太在意這傷,甚至從他到了這裏之後就沒有再給其一個眼神,暗紅色的力量伴隨著閃爍消退了, 而他卻依舊眺望著遠處飄揚至高空的黑煙, 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這時荒霸吐在煩惱的, 已經不是他帶沒帶走中原中也的事情了。
茨木童子為了將他從空中逼下來,並沒有任何留手, 也正是因為這樣, 才逼得當時直麵了大妖之力的荒霸吐被動地使用了汙濁, 但奇怪的也正是這個地方。
中原中也身上被施加的那層模糊自身氣息的妖力屏障, 在他開始反抗的時候就已經消散。而至於荒霸吐, 當他沒有控製住使用了汙濁的那瞬間, 他的到來就已經在這個時間線上暴露無遺。
但同一時空下, 怎麼會允許同時出現兩個‘中原中也’呢?
在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暴露之後,荒霸吐就已經在等了。
他等的,是檢非違使。
為了避免傷及無辜, 他還特地拉開了與茨木童子他們的距離。
可他等了半晌,最終什麼也沒有等到,天穹之上沒有半點刀光劍影。
這不對勁。
荒霸吐想。
檢非違使的存在,荒霸吐是知道的。
並且他還不光是片麵地知道他們的存在,就算是究其誕生的原理,他也是一清二楚。
檢非違使誕生於刀劍分靈之中,他們將以碎靈作為代價,獻祭意誌、異化身軀,最後全憑一腔刻在脊骨之上的執念作為驅動,是會盡畢生之力來驅逐剿滅所有妄圖改變曆史的人或物這樣的存在。
而最終,那些已經轉化成為了檢非違使的刀劍分靈們,在失去了象征他們本源的靈魂力量,本體徹底變得再也看不出是什麼的時候,卻又意外得到了一點來自法則的青睞。
法則的青睞啊……
這幾個字眼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但荒霸吐卻隻覺得這一切太過荒謬。
分明是差不多的存在,比之被時間所遺棄的時間溯行軍,檢非違使卻最終成為了時間法則意誌的踐行者。
所以這就是妄圖利用時間的代價嗎?
想到這裏,荒霸吐難得有些沉默。
但不管怎麼樣,在時間法則的庇護下,檢非違使是不可能出現問題的。
垂了垂眼,荒霸吐緩緩呼出一口氣,思緒翻湧間,眸中光影閃爍。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既然事關檢非違使,那他現在其實應該先回港口黑手黨找到三日月宗近才對,但是……
荒霸吐輕闔上了眼睛,各種畫麵紛紛在他眼前閃過,兩段記憶開始在他的腦子裏交錯閃現著,好一會後,他才終於像是想起了什麼,驟然睜開了雙眼。
貧民區的建築比之市區的要更低矮也更密集的多,夏日又炎熱得很,各種氣味交雜在一起,難聞極了,甚至還有零星一點咒罵伴隨著壓低了的痛呼聲從隱秘處傳來。
站在邊緣處,無視掉各種隱晦又小心打量過來的目光,荒霸吐毫不猶豫地抬腳走進了這裏。
這個時間點的貧民區,他實在稱不上熟悉,但作為曾經的羊之王,他對於鐳缽街以及周邊可以說得上是了如指掌。
荒霸吐一邊打量著周圍,一邊回想著往昔。
當然他回想的並不是什麼鐳缽街,畢竟伴隨著他降生的那場爆炸早就已經把這片區域的大部分存在給徹底抹去了,但那也隻是大半部分,並非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