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道驚恐的叫聲響徹雲霄,黃岡不可置信地看著胸膛上插著的匕首,暗紅的血順著匕首滴答滴答打在地麵。
麵部肌肉扭曲而僵硬,他伸出發抖的手,想要拔下匕首。還未搭到匕首,一陣黑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整個身體吞噬。
景榮立在水渠對岸,神色漠然。
這妖怪前一陣還在敵軍隊伍中,下一刻便跑到她麵前,實為一個禍害。
“發生了何事?”聞聲趕來的士兵詢問,嗓門大的出奇。
景榮揉了揉眉心,語氣平淡:“一隻漏網之魚罷,已經被我殺了。”
話落,轉身離開,徑直前往西南城牆駐守大營。
玉奴坐在營帳外的高樹枝丫上,百無聊奈地看著城牆外的陰雲。陰雲縫隙裏透出絲絲的陽光,讓她微微眯了眼。
“玉奴。”一道女聲輕柔地叫喚她。低頭一瞧,原來是景榮,圓眼一彎便跳下樹枝。
“玉奴,能幫我一個忙嗎?”景榮清冷的臉龐微紅,神色帶著糾結,看著是不大習慣主動請人幫忙的。
“當然可以。”
“嗯,能帶我進入文殊閣那邊嗎?”景榮眉目一鬆,說出來意。
一刻鍾後,景榮如願來到文殊閣麵前,抬首望著鎏金匾額,腳步似被人緊緊拉住後扯。
雙眼一閉複睜開,景榮挺直身背,吩咐玉奴躲在一旁等她,隨即往臉上點了點換顏藥,再毫不猶豫地踏進去。思來想去,變作陸經的臉最為保險。
大軍壓境,沒有誰還能心無旁騖地做事。此刻,文殊閣裏傳來低低的說話聲,無不是關心戰事如何。
等景榮裝作的陸經踏入文殊閣,嘰嘰喳喳的閑談嘎然而止,幾位當班的官員吹胡子瞪眼,麵目呆滯地看著景榮。
景榮心下奇怪,默默走了幾步路,突然一聲暴喝響起:“好家夥,還敢來騙人!”
“大夥兒一起抓住它,看看是什麼東西!”
聞言,景榮麵上大驚,出聲道:“我是景榮。”
在她之前,竟然還有人扮作陸經來文殊閣。“你都假裝陸經了,還不能假扮王後。我告訴你,一月多前,王後不幸薨了。”
一個官員脫帽,跳至她麵前,破口大罵,“你害我們多慘,今日一定要把你剝皮抽筋。”
於是,幾個官員紛紛從座位起身,圍追堵截景榮。眼看要被捉住,景榮隻好讓妖鬼抹去藥水的作用,恢複原本的麵貌。
為首的官員立即急刹車,麵上驚疑,卻不肯上前挪動腳步。
實在太像了!幾人麵麵相覷,隻聽景榮開口道:“的確是我景榮。”
嗓音也是如出一轍。
“怎麼會這樣?你得讓我們找王上來驗證。”
官員們還是不信,聚頭商量之後,派其中一位稟報給羋伊。景榮秀眉微蹙,思索片刻,便任由他們去了。
不消多時,一道細長的嗓音高聲叫道:“王上駕到——”。
兩列粉衫侍女魚貫而入,皆手持一柄白毛拂塵,低眉斂目。進門後,各自散開俯身行禮,隨後在一眾注目禮下羋伊款款而來。
他身上套玫紅色的長袍,身披雪白狐裘,墨發被梳成發髻,別著一隻鑲嵌著五色寶石的花冠。許久未見,顏色倒是愈發豔麗起來。
如今戰火都燒到自家門口了,他還有閑情雅致去打扮的像隻花孔雀。景榮心中思緒百轉,發現一道視線正打量自己。
抬眸看去,隻見羋伊笑了笑,像是和故人熟稔地打招呼。
“景榮啊,你回來幹什麼?”他長歎一聲,低下頭去。
其餘的官員見此,心中疑慮,不是說景榮暴斃了?但麵上不顯,紛紛行禮退出文殊閣。
等人散的差不多,景榮說出來意:“我來看看郢都的防禦地圖是否被人動過。”
聞言,羋伊睜開狹長的眼睛,下巴朝書架那兒一點。立刻有侍女上前到書架邊尋找起來,很快翻出一張地圖,躬身遞到景榮手裏。
望著手裏的地圖,景榮沉默不語。這地圖自然是真的,那麼就是有人另外照著這副地圖重新畫了一張。
她趕緊跑到門邊,急切地確認:“當時也有人假扮陸經進入文殊閣?”
“是的,那人對文殊閣還極為熟悉,直接找到陸經的座位。”
“進了文殊閣之後,他幹了什麼?”
“和我們聊了會兒家常,找東西,再就是研墨。”一個官員長的有些稚嫩,應該是剛升職不久,站出來道,“他說他回來拿沒辦完的公文。”
藏在袖子裏的手不自覺握緊,景榮心中卻突然平靜下來。
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嬋巫是奸細,現在隻要找到嬋巫,向她求證就知道真相。可是嬋巫躲起來了……
唇瓣張合再三,最終也沒說出一句話。景榮忽然覺得疲憊,扶著腦袋往大門外走。
一聲清朗的嗓音從身後飄過來,夾帶著絲絲縷縷的笑意:“今日重逢,吃頓飯再走也不遲。寡人已備好酒席。”
“嗬——你還是自己吃吧,吃的豐盛點好留作斷頭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