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僵直著身子,和探頭進來的嬋巫麵麵相覷。
“除非什麼?不能進來?”說罷,嬋巫迅速退出去,合上門。
圓滾滾的眼睛似有水光閃過,他迅速地別過腦袋,悶聲道:“沒事,進來吧。我嚇你的。”
“哢擦——”門再度被打開,一隻玉瓶橫空飛來,嬋巫順手接過。
“吃吧。”
聞言,她打開玉瓶,倒出一粒冰涼涼的褐色藥丸吞下。藥丸剛下肚,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在肚裏席卷。
“你騙我——”嬋巫佝僂著脊背,眼神震驚地望著蛇,轟然倒地。
“沒有!”蛇急忙反駁,豎瞳睜圓,嚇得話也說不清楚,“你是、妖——妖身,藥是給神吃的。”
肌肉劇烈收縮,嬋巫疼得在地麵滾來滾去,喘著粗氣,一股不詳的預感籠罩著她。
屋外的光影移走,暗影將嬋巫包圍。
“啊———”痛呼一聲,嬋巫被迫顯露出原形,巨大的蛇尾正滴答滴答地落汗,像剛從水裏撈出來。
突然,蛇嘶啞地大叫:“啊,尾巴著火了!”
艱難地挪動身體,嬋巫憋足氣抬頭一看,竟是尾巴尖自燃了。黑墨似的鱗片燃燒著幽藍螢火,隻一眨眼功夫,火勢迅速擴張。
這不是普通的火,嬋巫全身顫抖往後退了退,盡管她明白這是無用功。
整條尾巴被藍色的火焰包圍,嬋巫無動於衷地看著藍火逐步將她蠶食,每一根神經都在劇烈地掙紮,想要變成小蛇逃走。
蛇不知從哪兒搬來一桶水,正要潑向她,卻被突如其來的掌風給掀翻。
“砰!”蛇吐出蛇芯,嘶嘶地叫著,怒火快要從那雙金色豎瞳裏蹦出來。可惜這點火還不如那一簇藍色的螢火厲害。
嬋巫笑笑,忽然笑容僵住。
“嬋巫,你在幹什麼?我今天右邊眉毛跳的很厲害。你有沒有受傷?”景榮輕柔的嗓音在她腦海裏飄蕩。
她竟然忘記這茬事了,垂首,藍色的火焰差點燒到她的鼻尖。
一瞬間,什麼東西迅速閃過腦海,嬋巫驚出一身冷汗,立馬伸手將藏著的錦盒丟出十米遠。
隨後幽藍的火焰猛地升高,將她一口吞噬,發出滋滋燃燒的聲響,聽起來帶著滿足的意味。而蛇蜷縮在桌腳,匍匐在地,軟綿綿的身體不停地發抖。
嬋巫躺在火焰裏,心髒卻是冷的打顫,雙眼空洞地張望,耳邊、不腦海裏景榮急切而擔憂的詢問徘徊不散。
好煩啊,為什麼這時候聯係她?她想。
毫不猶豫的,嬋巫伸出右手抵在耳邊,深呼吸兩三次之後,用溫和帶笑的語氣道:“景榮,我看中了一隻紅珊瑚珠釵,到時送給你。”
“你怎麼事先就告訴我。”景榮頓了頓,嗔怪道。
“要是我忘了,你就沒有禮物——”嬋巫強行控製著發顫的牙關,快速說完,突然中斷了聯係。
幽藍的火焰映在光滑的牆壁上,火光不時爆出滋滋灼燒聲。
“咦?”另一廂,景榮抿嘴,從桌邊椅子上起身,慢慢走到東麵的窗戶邊。
放眼眺望,遠處群山環閉,但她能想象到郢都的模樣,從巍峨的城牆、熱鬧繁華的街市,細致到一草一木。
食指輕輕摩挲粗糙裂開的窗欞,景榮不禁微笑,眼神溫柔地望著茂密的山林。
“砰砰——”景榮以為是小廝送飯來的,便吩咐:“放在門外即可。”
她自然知曉,嬋巫離去前特意做了個保護性的陣法結界。如今是第五天,想必嬋巫很快就能回來和她相聚。
隻是門外人還在敲門,這青天白日的,難道小廝還沒睡醒?長長的緋色裙擺滑過地板,景榮慢慢走至門前,將手放在門栓上。
正要抽走門栓,突然,景榮發現自己的手掌不小心沾了灰塵。
自小的教養讓她難以接受髒兮兮的手,於是轉身走至洗臉盆,優雅地洗手,再用一張淨手帕子仔細擦拭。
門外的人等了半天,不耐煩起來,大力捶著門板。
“嘭——嘭——嘭!”聲音之響,客棧都震動兩下。
望著漣漪四起的水盆,景榮恍然,笑臉逐漸淡去,轉而一雙清水眸子結冰。眼神幽冷,盯著門板,語氣平平淡淡:“什麼事?”
右手摸上腰間別著的長匕首,腳步極輕,靠近木門。
等了幾息,門外沒有人回答。景榮又坐回椅子上,眼瞼半闔,對著木門悠閑的喝起茶。
“噔噔——”一通下樓的聲響透過木門傳進,景榮依舊不為所動。
不到一刻,樓下一戶寄宿的廂房傳出驚恐地呼叫聲:“啊——妖怪!”
緊接著一陣陣紛亂的響音齊齊湧上,呼嚎聲、踐踏聲、唾罵聲,像極了小時候吃的大雜燉。
莫名其妙,景榮給突然冒出的想法愣住了。這個偏僻的地方太不安全,看來她還是在路上與嬋巫彙合。
擱下茶盞,景榮利索地收拾好隨身行李。“哢擦——”推開門,景榮噔噔下樓。雖早有準備,卻還是被眼前景象給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