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是這條蛇?
“死?”張嘴發出一聲短促的喉音,嬋巫扶著九格木咬牙站起,踉蹌一下,用劍抵地。
隨後也不管它,伸手朝胸口點兩下,減緩毒氣擴散蔓延的速度。
“噗——”突然血氣上湧,她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怔愣一瞬恢複正常。
看日頭是個好天氣,尚且和緩的冷風吹在嬋巫臉上,讓她精神為之一振。風中隱約傳來紛亂的叫聲。
“追,別讓她跑遠了!”
“啊,哭我個天,姥爺被殺了——”
……垂眸沉思片刻,嬋巫又吐出一口鮮血,強撐著身子往巷子口逃去。
迎麵吹來一陣陰風,身後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可謂是背腹受敵。
嬋巫握緊九格木,看著前方隱匿在角落裏的影子,隻可惜光影晦暗不明,瞧不出形體、樣貌。試探著走近兩步,對方毫無動作。
見它並無敵意,嬋巫便大方地朝巷子口走去,一邊暗中注意周圍。
即將踏出巷口時,耳朵微動,嬋巫側身避開身後的一道勁風,隔著一兩米遠,冷眼和那“人”相望。
那是一隻妖化作的人形,臀部生著一隻黃毛絨長尾。
“我是黃岡,是南越王的近衛之一。”他自述道。
“哦——”嬋巫輕蹙長眉,淡淡應道。想必是為了合作之事來特意堵她的。
“現在景府的人已經包圍所有巷子的口尾,正往這邊趕來,你出去就會被抓,然後被做成肉幹。”黃岡似乎想到什麼麵上帶著些害怕,鄭重地勸她。
見嬋巫皺眉,他怕嬋巫不信,雙手舞蹈,急忙解釋:“你別不信,我有好幾個兄弟都被他們捉去做成肉幹吃了。我的兄弟可都是幾百年的妖精了。”
身受重傷,又有追兵迫近,嬋巫沒心思和他談論此事,擺手道:“我信。追兵快到了,有什麼辦法躲避追兵?”
“這———”黃岡有一雙黃眉毛,思考時黃眉毛兩端低垂,中間高聳,頗有幾分憨憨傻意。隻是不知這傻是真金白銀,還是鍍個麵子的那種。
隻見黃岡麵上一喜,突然拍手道:“跟我來。”
隨後領著嬋巫走向巷口右壁,用手敲了敲,緊接著“砰砰——”巷子石壁裂開,一條暗道出現在麵前。
黃岡打頭先行進了暗道,不知從哪兒取出一盞燈籠,燈籠燃著螢火。
“快下來!”
追兵緊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整條巷子充斥著無形的逼迫感。
嬋巫一腳踏進暗道,鬼使神差地轉頭看了眼巷子,恰好望見追來的府兵的□□,還有對麵牆體上攀附的綠色長蛇。
暗道裏,黃岡走在前頭,嬋巫落在後麵幾步距離。走了一小段,忽然,黃岡停住腳步。
嬋巫波瀾不驚地掃了它一眼,垂首看路,隻是腳步也停下來。
“那個———南越王派我向你取東西。”黃岡搓著雙手,吐出來意。
“嗯,東西不在我這兒,你和我去一趟把她取來。”
又過一段路,前方露出些許天光,看來暗道到了盡頭。出去暗道,正好進入一座府邸的花園。左右張望,嬋巫扭頭看向黃岡。
他心領會神,憨笑解釋道:“這是我平時做工的地方。”
“你們有去王宮的暗道嗎?”嬋巫望著暗道的方向,心神微動,開口問。
黃岡想了想,點頭回道:“有的,隻是年久未修——”
“領路吧。”
於是黃岡再次打開另一條暗道。因為他自己沒走過這條暗道,所以這次花費不少時間找路。
暗道多岔口,一不留神走錯,輕者浪費時間、受點皮毛傷,像黃岡這樣被燒掉一撮毛,重者隻怕要回爐重造。
有黃岡在前頭認路,嬋巫倒是不怕走錯路,隻是擔心自己能否堅持到那時。
她用一雙發熱發澀的眼睛仔細辨認石子路,生怕一腳踩空。身上隱隱抽痛的傷口已經牽連心脈,氣血正緩慢回流。
要不就先躺地上睡會兒?反正黃岡也在不遠大呼小叫著。
眼皮沉重,身體卻一片滾燙,和周邊冰冷的石壁成鮮明對比。她雙手環胸,忽然手臂撞到胸口一個硬物,身體僵住一瞬,眼皮微掀。
嬋巫一邊慢走,一邊哆嗦著右手取出那個東西。原來是一隻被她用法術變小變薄的錦盒。
視線落在錦盒紋理上,整個人突然溫柔下來,嘴角掛著淺淡的笑意。她將盒子收入原處,看起來精神好了些許。
隻是剛走兩步路,突然撲到石子路旁吐出一口黑血,隱隱帶著臭味。
嬋巫心一陣發涼,那條蛇說的果然沒錯,她的內髒果然開始腐爛了。隻是它為什麼要跟著她?算了,她目前來不及弄懂緣由。
前頭,黃岡在催促她:“在幹嘛?快點!暗道會很快變化的。”
嬋巫用帕子擦去嘴角血跡,麵色無異,十分自然地加快速度。既然都是死路一條,那也沒必要畏畏縮縮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