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朝景明二十一年秋。
離京城僅有幾十裏地的雲州城內傳出消息,返京的太子一行被埋伏截殺,太子下落不明。消息傳至京中,朝野震動。景明帝一怒之下擼了雲州太守一職,並下令務必尋回太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雲州城裏,一間青瓦小屋內,燭光閃爍,萬籟俱靜,隻燒著的暖爐時而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眾人眼裏下落不明的皇太子鬱翎此刻正斜斜地靠坐在軟塌上,披著厚厚的滾金邊黑色大氅,手執著一枚圓潤清亮的白色棋子,清貴俊雅的眉眼正盯著案桌上的棋局,似是在思索著下一步應下在何處。
待他眉頭稍展,那枚白子已下在棋局之中,隨後他換了另一隻手執起一旁的如黑曜石一般的黑色棋子,思索著黑子的去處。
竟是在與自己下棋。
過了一會兒,似有些氣虛,鬱翎將棋子扔在案桌上,微閉了閉眼。
一旁候著的懷寧見此,忙將早已備好的藥丸倒出一粒,伺候著鬱翎服下,見他麵色稍霽,懷寧才鬆了一口氣。
微睜開眼,鬱翎便見到懷寧緊張的模樣,便打趣道:“要是讓白露瞧了你這副模樣,又得嫌棄你不如懷祿穩重了。”
聽得太子提及心上人,懷寧裂嘴一笑:“殿下你這就不知道了吧?小白已經答允與我在一起了。”
這事兒鬱翎怎會不知,他看著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懷寧,受其感染,心情也舒暢了不少。想著這次回京便將他們二人之事早日定下來,省的懷寧瞧見自己的親哥哥懷祿就如瞧見情敵似的。
不過,回京之後,怕是很難如在驚危山時那般自在安逸了。
“如今京中如何?”他遇刺下落不明的消息已經宣揚了出去,隻怕現在京中那些人都在猜測是哪位皇子如此坐不住,竟連他這個體弱多病太醫斷言可能活不過二十的太子也要截殺在回京途中。
“消息傳至京中,第二日早朝時皇上派了大理寺卿陸正瀾與大理寺少卿吳為有來雲州查探殿下下落。雲州太守胡德善被摘了烏紗帽,正在押回京城的途中。我們的人候在原地,時機一到便可動手。”
鬱翎頜首,吩咐道:“胡德善與那位的事壓下,隻將他私造兵器一事捅出來就行。”敲了敲案桌,鬱翎平靜無波地道:“不要讓他死的太過容易。”
懷寧得令,轉身出去發出一道又一道後續的指令。
坐在軟榻上的鬱翎,看著案桌上的棋局,笑的溫潤如玉。
這兩日京中大臣都安靜如雞,紛紛猜想著是哪位心急的皇子連短命的太子都忍不了要先除去。正當他們的目光在眾皇子身上劃過時,押送胡德善上京的大理寺少卿吳為有傳來消息,雲州太守胡德善畏罪自盡,留下一封悔過書,言明是他派人截殺太子。至於原因,則是他多年來私造兵器,怕路過的太子有所察覺……
這一次消息傳來,眾大臣被驚的再一次安靜如雞。私造兵器可是謀逆大罪啊!這時候誰敢上前去當出頭鳥啊!
待文武百官回過神來,卻是紛紛品出了點不尋常來。能私造兵器的還能有誰?怕是隻有那幾位皇子了。看來已經有皇子不滿短命的太子,甚至也不滿坐在龍椅上的聖上了,想早日取而代之了。
群臣能想到這點,景明帝何嚐想不到這點,他隱忍著衝冠怒火,將幾個皇子想了又想,最後將目光放在了二皇子和三皇子身上。
被景明帝和群臣惦記上的二皇子鬱封和三皇子鬱崇這幾日過的水深火熱,紛紛猜測是否是對方給自己做的局,然而被景明帝盯著,他們並不敢派出人手去查探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