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雷雨(1 / 2)

雲雨收歇後,齊兒疲累至極,昏睡過去。尤四將她扶去床上躺好。他一清醒過來,便知齊兒隻怕是受辱之下心意難平,主動和他歡好,怕也是一時激憤,存了自暴自棄的念頭。他心裏愛慕齊兒是真的,但若齊兒真不願從了他,他也不會強求。但鬧成這樣,齊兒更是貞潔已失,也怕是難收場了。

現下天邊已現魚肚白,老張和阿伏竟是一夜不歸。但這事無論如何,都得知會老張。齊兒是姑娘家,身子就這麼被人占了,他總不能一走了之。

尤四心裏煩亂,忽聽門邊沉沉一聲,一轉頭,卻見門前老張一臉疲色,連帶阿伏也是眼眶青黑。他見著尤四,怔了怔。老張卻沒什麼表情,一擺手:“阿伏,你帶舒娘去你屋裏休息。”阿伏應聲,尤四這才看見兩人身後跟了一人,是個身材瘦小,麵色菜黃的中年女子,一身舊衣已經極髒。但麵無窘迫之色,朝尤四點了點頭,便跟阿伏去了裏屋。

尤四見老張麵上喜怒不顯,有些躊躇。他知道老張不是一般人,老張也隱約知道他的底子,隻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這市井街頭的水渾,但也深。

老張看了看齊兒緊閉的房門,發了話:“尤四,說清楚。”

尤四也冷靜下來,道:“我到這裏的時候,齊兒昏迷不醒,手上有勒痕,床上有落紅。”

老張臉色一變,尤四續道:“齊兒醒後,發現身上有一塊玉佩,受驚之後,主動在我麵前脫衣。”

尤四雖未直說,但事情也很清楚,老張臉色變了兩變,沉聲問:“怎樣的玉佩?”尤四回憶:“很小巧的一塊,竹綠色。”老張一揚眉,神色一冷,站了片刻,忽然擺手:“罷了,這個我會向齊兒問清。現在先給我來吧。”他並不多說,轉身往阿伏房間走去,尤四眉頭微皺,卻也跟上。

房內,那舒娘坐在椅上,阿伏守在一旁。尤四不露聲色看了她一眼,這女子一身汙泥已淨,然而麵黃肌瘦,一臉疲乏。他皺了皺眉,突然想到什麼。

老張卻已開腔:“西麵起災的事我也知道,你們家裏還有其他人嗎?”他和阿伏這大半夜未回,便是因為遇著了西方災民。如今炎夏,往西不遠,卻已是赤地千裏了。消息還沒傳開,難民已紛湧而至,而舒娘,卻和他有過一段淵源。

舒娘臉色一黯,搖了搖頭。老張點頭:“那行,你就先在這兒住下。”兩人又交談了幾句,多是說這些年的景遇。數十年的故人,異地重逢,兩人都是唏噓。

感慨一番,老張轉頭看尤四,“尤四,西麵的事,你知道多少?”尤四搖了搖頭:“完全沒消息。”他留了半句沒說,災區離此不遠,這城裏卻沒人得到消息,自然是給人壓下來了。老張眉頭皺起,“那你覺得這裏會不會受災?”尤四略一沉吟,道:“我也說不準,但這樣下去,災民漸多,這裏就不是受災不受災的問題了。”

兩人心下都明白,這事既有人壓下,指望朝廷賑災,怕是不成。但如今災情洶湧,這座城也定受牽連,單是這流民,就注定了這夏無寧日。

心思數轉之際,舒娘“噗嗤”一笑,“瞧瞧,說了兩句就愁成這個樣子,不管這天怎樣,日子還是要照樣過的。忙了一天都累了吧?我去做早飯。”她貌不驚人,這一笑起來卻頗有韻致,沉靜柔和,衣衫破舊,人卻顯得素雅,恬靜,非是尋常女子能比。尤四聞言,目中光芒不定。阿伏卻跟了舒娘去做早飯。屋中隻剩他二人。

尤四歎了口氣,

“老張。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你什麼打算?”他是心思縝密的人,又極注意阿伏,這下得知災情,見老張的態度,心裏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老張神色不動,道:“我帶齊兒走。”果真如此,尤四麵上泛起一個苦笑,老張想必早定了主意甩掉阿伏,他那時自然也不會坐視。

短短月餘的情分,以老張為人,又哪裏有什麼割舍不下呢?尤四話題一轉:“齊兒那裏,又是弄不清的一團麻,你到底打算怎麼辦?”他一夜未眠,全因著齊兒,這下提起,也是灰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