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琳宮新來了兩位小宮娥，兩位小宮娥是玉帝欽點、以供那位香火琳宮的新主人隨意差遣的。兩位小宮娥從未接觸過這位新主人，隻聽聞她性情清冷，不喜人近，又聽聞她行事井然，言語甚少。兩位小宮娥便一心以為她們的新主人是個不好相處的年輕姑娘。
初來的頭幾天，兩位小宮娥隻是依著吩咐灑掃宮殿，一個姑娘住的地方哪有多少需要清掃的事務，兩位小宮娥很長的時候，都無所事事，宮娥年紀小，也是閑不住的性子，起先她們念著新主人摸不清的秉性，耐著性子站在殿內憋屈了兩日，後來她們便大著膽子，有時在後院摸雲采霞，有時在前殿打玩嬉鬧。而那位年輕姑娘始終沒有責怪她們，她時常出沒於姻緣閣，沒事的時候就臥在後院的石幾，對著銀河闔眼歇息。
後來的日子，那位姑娘開始同她們有了簡短的對話，姑娘說，東邊的一處草場遼闊美麗，星海的風吹過來，整片草場的絳蝶會隨之起舞，她們閑得乏了，可以去那個地方解悶。於是她們便聽了姑娘的話去了，東邊的雲場果然是天界最美的草原，也是離人間最近的天角。從那日以後，她們每次去雲場之前，姑娘都會囑咐她們帶回一個少年的消息，那少年是人間的一個皇子，那皇子生得俊朗清秀，起先，小宮娥以為姑娘隻是為了勘察人情，完善姻緣，後來她們卻發現，姑娘每次囑咐她們的，都是同一個少年。
“姑娘姑娘，那皇子拿了一塊玉佩去了東邊的天侖山。”
“姑娘姑娘，那皇子變出百萬軍馬去了南宮的方向。”
“姑娘姑娘，那皇子已經做了皇帝，金陵國求結同盟隻好，送來一位姓薛的公主和親，那婚宴就在今晚舉行。”
“姑娘姑娘，南宮的子民都在傳頌這新皇帝治國有方，待人寬厚。”
“姑娘姑娘，皇帝與公主恩愛和睦，子民都說這是南宮之福。可是皇帝與公主至今仍無子嗣。”
······
小宮娥每每帶來那位凡人的消息，姑娘都隻是臥在石幾上，闔著眼睛輕聲說‘好’。直到最後那一次，小宮娥焦急地跑了回來，告訴姑娘先帝的長子在南城起了兵，用一城十萬人的性命誘那皇帝孤身犯險，皇帝識破了他的陰謀，帶著一隊精銳突出重圍，卻還是在近城的方向受了重傷，性命垂危。小宮娥以為姑娘會和往常一樣，隻是輕輕地點頭說好，卻看見姑娘起身走了過來，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告訴她，她要出去走走。
等到姑娘回來的時候，小宮娥看見了她滿身的塵土，小宮娥不敢詢問姑娘發生了何事，隻當是姑娘又去了太上老君的煉丹房，幫他料理了一些瑣事。後來，淩霄殿的天兵來了，帶走了姑娘，小宮娥才知道當時姑娘是去了人間，替那皇帝擋了十萬人的追殺，奪了那先帝長子的賊狼野心，姑娘失手傷了十萬人的性命，主動領了罰賞去往地府經受十萬烈火煎熬，再為十萬亡靈度引孟婆湯，小宮娥與姑娘待得久了，實在不忍姑娘一人去往地府，卻隻能一個勁傻哭，逢人就說她們的姑娘是一個善良的神仙。
姑娘從地府回來的時候，身上傷痕累累，臉上卻帶著笑意，小宮娥雙雙攙扶著她，替她忙前忙後，精心調理了好長日子，才把姑娘的身子調養回來。人間歸來的姑娘還是以前的樣子，有時在姻緣閣牽引紅線，有時在後院石幾闔眼小憩，言語甚少。小宮娥從不多問姑娘的事情，卻終於忍不住在一個尋常日子悄悄詢問姑娘，“那凡人究竟與姑娘有甚麼親緣？
姑娘溫柔地笑了一下，“他叫我小月老，我欠了他一根紅線，如此而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