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1 / 1)

我叫慕容心悠。

我沒有爸爸媽媽。

是爺爺把我帶大。

我們住在西部縣城的一個城中村,小小的院子,總是被爺爺收拾地很幹淨。院子的西南角,種著一棵海棠樹,每年我的生日,正逢海棠花開,香氣撲鼻。家裏種著幾畝地,農閑的時候,爺爺也會在縣城的鎖廠打打零工。就這樣,我和爺爺相依為命。

但一落生,我便有心口痛的毛病,早先半年一年才會發作一次,6歲以後,基本三五個月就會痛一次。但經過各種醫療器械的檢查,器官並沒有任何問題,醫生也沒有什麼辦法,隻是開了止疼片。隨著發作地越來越頻繁,爺爺帶著我去了市醫院,又去了省城中心醫院,但是還是沒有人能夠解釋這種疼痛,就像沒有人能夠解釋,作為一個有著純正血統的漢族人,我擁有一雙詭異的藍色眼眸。

上小學時,我曾以這雙藍眼睛為榮,因為我可以借此在各種舞蹈演出中跳到前排顯眼的位置。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開始害怕,因為每次心口痛,憂鬱的墨藍色都會在瞳仁周圍久久不肯散去,那種異動的光芒如同一縷微弱的火焰,悄然在眼中燃燒、跳動、閃爍。而那種心痛,一扯一扯地,似乎是心要掙脫出去,又好像有什麼東西想要闖進來,占據它的位置。

十五歲時,疼愛我的爺爺因病離我而去,臨終前,給我留下了一隻木盒子和一封信。

辦完了爺爺的後事,我一個人坐在家裏,取出了木盒子和信。木盒子沒有鎖,卻怎麼也打不開。我隻好展開信來看,信紙上麵的內容卻讓原本並無分量的紙張沉重的讓我拿不住……一時間,好似有什麼阻塞了我的喉嚨。我的心,已經不堪載負!手劇烈地顫抖,終於,幾張紙片散落在了地上。

原來,我並不是爺爺的親孫女!我的父母也並不是爺爺說的生病去世了。而是,我根本就是個棄兒!

我是爺爺在進縣城買東西的時候拾到的棄嬰,當時奶奶剛剛過世,爺爺覺得我是奶奶送來陪他的,便滿心歡喜地將我抱回了家。

到了家才發現,包裹我的小被子中竟有一封信和一隻木盒子。信上說,我出生了當晚,家裏正開的茂盛的滿樹海棠花竟都落了個幹淨,待我睜開眼,竟發現我是個藍眼睛的孩子,一家人惶恐萬分,正害怕的時候,來了個外鄉人,專程送來了一隻舊木盒子,說是我身上的物件要還給我,等我十八歲的時候自會打開。還說我終究不屬於這裏,終究是要離開的。這更加讓家人惴惴不安,思來想去,還是在恐慌中將我拋棄了。

唯一的親人離世,又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而這身世上又有重重謎團。那種痛苦、迷茫、無助占據了我。

那時,我還在讀初中,是舞蹈特長生。我隻好在練功房拚命地練習,發泄,讓自己沒有時間哭和難過。

也是那一段時間的勤奮,讓我終於有了收獲,這一年我考上了省城最好的舞蹈學院。

老師們都說,我身上有種莫名的氣質,於是把我編進了民族舞班,專修以敦煌莫高窟壁畫為藍本的飛天舞。我的老師叫蒙子衿,剛剛大學畢業兩年,卻是一個男子,潛心鑽研敦煌飛天舞多年,他是個非常有悟性的人,舞跳得也非常棒。

記得第一次見他,是開學第一課,9點鍾的陽光充足地占據了教室的每個角落,他站在講台上,清爽的淺藍色麻布襯衣,袖子挽到小臂,“同學們,很高興有機會和大家一起研究飛天舞。我叫蒙子衿。”他幹淨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卻在心裏暗暗地想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好巧。

由於基本功底子好,在他的指點下,還未畢業,我已經在省城小有名氣,蒙老師也很以我為驕傲。

而我,卻悄悄地,喜歡上了這個朝夕相處的聰穎男子。無論是冬日凜冽還是夏日的炎熱,每天清晨4點半,我都早早守在練功房練功,就為了5點鍾,能第一個看到他的身影——晨曦穿過練功房的大玻璃窗,給他溫潤的臉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邊,漆黑的眉,明亮的眸,靈動而嫻熟的舞姿……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美好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