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遠遠看著這三人,心中怒氣越甚。
因為知道步安的舊神身份,她始終覺得,這一行人中隻有她與步安才是同類,所以從未將旁人放在眼裏。可剛才親眼看見這兩個女子施展修為,尤其是見到了屠瑤鼓動風雲以至天地變色的場麵之後,那份天生自信便受到了威脅。
十七先前憤懣,是覺得被“說書的家夥”利用了,眼下怒氣漸盛,卻是隱隱間覺得,自己似乎連被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了,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閑人!
步安哪裏知道女人心思如此難測,他也壓根沒有精力去揣摩身邊這幾個女人的想法。
他有一個尚不完整的計劃需要去完善與施行,同時還要應對各種疑問,以免留下後患,相比之下,其餘瑣事都沒有那麼重要。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湖麵上幸存的戰船,早已鳥獸散了,漸漸映入眼簾的碼頭上,也是空蕩蕩的一片,一個人影都沒有——任誰見了湖上的神跡,都會被嚇得逃之夭夭。
大船靠上碼頭時,惠圓和尚已經從晉升異狀中恢複。
這小半個月來始終孤懸小島,眾人雖然嘴上不說,心底卻難免空落,此時忽然見了大片的陸地,久違的城鎮,腳下踩到堅實地麵的一刻,全都踏實了不少。
甫一靠岸,步安便命惠圓與程荃分別領兩股船員,將方圓五裏之內的城鎮全都控製下來,又命洛輕亭與陳氏兄弟,在碼頭附近布下大陣,防止有人偷襲。
等到所有人都走遠,碼頭棧橋上隻剩他與屠瑤、宋蔓秋以及十七時,步安才向十七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亂說話,接著將走到屠瑤與宋蔓秋跟前,輕聲說道:
“師尊,宋姑娘,桃花源陣精妙無匹,要等程荃他們破解,恐怕遙遙無期。我倒是另有一個辦法,隻是……”
見他懸而不語,屠瑤便直言道:“這裏沒有外人,有什麼法子,你但說無妨!”
步安看看屠瑤,又看看宋蔓秋,然後手指著不遠處抱臂而立的十七道:“破解之法,便在這位十七姑娘身上……不瞞師尊,她不是我表妹,也不是妖類,而是東海舊神,第十七代精衛。”
屠瑤與宋蔓秋先前見十七能講此間方言時,便已經隱隱猜到了她的真實身份,但這時聽步安親口道來,仍舊驚愕不已。
十七聽到了步安的話,也看到了她們倆的眼神,怒氣稍稍消了一些,心中暗自有些得意。
“十七姑娘……”屠瑤說出這個稱呼時,也覺得頗為怪異,畢竟千年以降,天下修行人都與舊神勢不兩立,但是情勢所困,隻要能夠出去,即便與舊神合作也無妨了。
見她朝自己看過來,十七下意識便要攤攤手,示意自己也一樣沒法子,卻想起步安方才的那個眼神,於是索性閉上嘴不說話,且看他怎麼編下去。
“師尊可曾聽說過……天降神罰?”步安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