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莽的那批人挑出來了麼?”
“已挑好了,一共五十人,都是百淵府裏厲害的好手,另有一百二十個隻接過一兩次任務的新手,今晚便可出發。”
“一百七十個,也不知道能活幾個。”
“玉不琢不成器,這都沒什麼。但……您既已派人去北莽和談,又為何派這麼多人去刺殺北莽勳貴大將?”
“北莽韃子胃口大,我們開出的好處無非是開放通商,這對於北莽那些韃子來說是遠遠不夠的,而他們新上任的這個大君又是一個謹慎多疑且有些優柔寡斷的人,我們總得做些什麼幫他做做決定。”
“再者說,”
未遲頓了一頓,輕輕叩了叩桌案,然後繼續說:
“若實在這個大君太過強硬,那麼到時人死多了,人心惶惶,他還與我們僵持不下,那麼到時北莽朝局必然動蕩,再者他本來也是新君,地位不穩的,我們換一個大君,一切自然就好說了。”
“看來君上為此也真是機關算盡了。”
“在其位,謀其政。”
“值得嗎?您如今這樣?”
聽到未遲又提筆,拿起一本新的奏折的響動,和晏忽然對她開口問。
“……”
未遲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認真說:
“我不知道。”
“那麼,我知道了。”
和晏收拾好藥碗,對著未遲行了一禮道,可他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出門去了。
在他身後,未遲停了筆,默默看向窗外深沉不見星月的夜色,過了好一陣子,她終於輕輕笑了一下開口:
“就當我這輩子賭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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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子啟他們與北莽和談之事果然不怎麼順利。
因為元興年間,靈獻帝重文輕武,他們與北莽也交過幾次戰,勝負對半摻,最近的那次雖說是算大夏勝了,可大夏其實也沒有占到什麼便宜,隻能算慘勝。故而北莽似乎硬氣得很。開口就是要劃拒北城等三四座城池,又說他們北莽缺糧缺錢,想要大夏給他們錢糧。
“我們才是戰勝國!他們哪裏來的底氣和臉麵說這些?!!”
褚良山身為禦史大夫,本就是一個中正剛直的人,見著這樣的場麵,也是氣得厲害,第一次談判結束後,一回營帳就氣的想摔東西。
陸羽和北莽韃子打的交道多,深知他們的脾性,顧而雖然年輕,但還沉得住氣,可除了能拍拍褚大人的肩外也不知道能說出什麼寬慰話來。
微子啟則坐在一邊,不聲不響地開始喝茶吃東西。咬下一口羊肉,見自己的兩位副使齊齊盯著自己,一副“你怎麼還吃的下”的樣子,微子啟就在心裏歎了口氣,他暫時停了手裏切肉的刀,說:
“你們也趕緊吃吧。這和談還有得時候談呢!不吃飽喝足,養好精神,怎麼有力氣與那些北莽韃子爭?再者說,他們年年去邊境搶我們大夏的,難不成我們還用給他們省著什麼嗎?”
“微大人說的有道理。”
陸羽,褚良山兩人雖然生氣,但好歹還沒有失去理智,聞言罷,就都壓下火氣,開始埋頭苦吃起來。尤其是褚良山,那切筋咬肉的架勢讓人覺得他簡直是在生啖人家北莽大君的血肉。
咬牙切齒,苦大仇深,麵目猙獰,氣勢非常。
養精蓄銳的一夜過去了,第二日便又是一場“苦戰”。
北莽那邊是咬死了要拒北城和錢糧,說是若沒有這些養不活冬天草原上的牧民,到時候有牧民不聽號令,為求活命擾了邊,便是他們也管不了的。
而大夏這邊,微子啟等人則堅持寸土不讓,半文不出。
“……大夏太祖曾有言曰,“朕劍鋒所指之處,即是國疆”如今我等雖不才,但也知道忠孝節義,國之榮辱,斷斷不敢割祖宗之地,並賠款,以求一時之和。”
“……大君,恕我直言,大夏與北莽百年來多有征戰,然未嚐大敗,如今和談,不過是為了兩國百姓可以安居樂業,不必妻離子散,但若這要叫我大夏百姓流離失所,背井離鄉為代價,那麼我大夏將士便是拚死,也當一戰!!!”
“……眾所周知,北莽百年來常擾我大夏邊境,北地之民深受其苦,若是割地,則恐我大夏與大君之北莽皆不得安寧,望大君三思而後行呐……”
…………
經過上一輪的談判,大夏的三位使者大人都慢慢適應了節奏,情緒激烈下,三人的口舌愈發伶俐好用。按褚大人的話來說就是:
“我本就是靠這一張嘴吃飯的,若是如今沒有用,讓這些北莽韃子割了我們大夏的一城一池一寸土去,我也沒臉活著去見我們大夏君臣百姓,以及列祖列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