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送別(1 / 2)

在後來的四日裏,容桓和未遲陸續去瞧了離歸越兩次。不知為什麼,容桓總不願意獨自前往。

第三次去時,離歸越醒了。

他半倚靠在床邊,樣子看著不是特別好,但精神卻是在的。見了容桓,他勉力坐起來衝容桓拱手行禮道:“陛下,南邊傳來消息,如今我進京有了時日,加之外麵流言蜚蜚,致使南方人心不穩。故至多七日後我必須啟程返回南方。萬望陛下恩準!”

“不洗脫冤名了?這可是千古萬古的事。”

“那是百年之後的身後事。我再不知道,還憂心什麼?且由人說去便是。”離歸越說:“但離家軍,非死不離!”

離歸越的話說的低沉鏗鏘,那句“非死不離”叫人不由動容。一寸河山一寸血,從不是什麼玩笑話,大夏朝正是有這樣以身許國者置死生於度外才有這樣的安寧繁盛。

容桓沒再說什麼,隻在離開時鄭重地拍拍離歸越的肩。

夏兗一案上下都逼得緊,查的倒快。先前因為離歸越出事,審理雖然暫且停住,但案情已經查清。

夏兗確實不算個好官,但官場就是這樣——水至清則無魚。所以他倒也算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而至於販賣軍情一事則因為官場之中關係太過錯綜複雜而無法拿到實據。

其實誰都知道此事最後會牽扯到誰,也正是這樣,誰也不願意徹查下去,甚至包括容桓。

最終,夏兗一案是以夏兗貪汙受賄結的案,而又因為以此結案在《大朝律》中夏兗罪不至死,並考慮離歸越在南方的無可替代性,最終對離歸越罰俸三年與緩期執行杖行二十。

對此,那些被煽動的文人士子嘩然,紛紛道時事昏暗,再不見煌煌晴天朗日。容桓聽著不由想到之前離歸越那一句擲地有聲的“非死不離”,隻覺得又惱怒又心寒。

“近世愚民亂我君臣!”容桓看著那群坐在茶樓酒肆上慷慨激昂高談闊論的學子,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幾乎想拔劍而起。“若不是有歸越那些人,何來他們如今這般!”

“你既知道時人多愚又何必一般見識,自找無趣。”未遲眉眼不驚,連眼神也不願往那邊多分上半個。她盯著一旁的官道,忽然輕聲說了一句,“來了。”

容桓也轉頭向另一條路上瞧過去,在清晨還不算擁擠的街道上還隻聽見馬蹄踏地的震響。

他們今日是來送離歸越回南方的,就他們倆侍衛隻帶了一個柏舟。他們本打算一個人不帶的,這還是柏舟等一幫子錦麟衛要死要活非磨了半天的結果。容桓雖是皇帝可以一意孤行,但總歸倒也不太好意思叫他們太過為難了。

“陛下!”

離歸越勒住馬,就在馬上草草行了個禮道:“讓陛下親來送歸越,歸越實在三生有幸,受之有愧。”

“好了,也沒什麼旁的人,你我之間還需說這等客氣話嗎?”容桓笑著,看了看離歸越身後那三兩個人道:“出城吧。”

“好。”

“不是吧!微兄你真打算考秋闈啊?!”

禮部尚書府中,隨國公府的周小公子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有什麼?反正府裏也不是供不起。”微子啟笑道:“再者,我這樣的,沒考上也沒人會說什麼,若考上了則自然歡喜。”

“有道理,有道理!”周小公子撫掌而歎,隻覺得微兄不愧是微兄,說話還是這麼精妙,於是對著微子啟就給豎了大拇指。

微子啟笑了,不過半月的功夫他已經差不多把自己身上那些真的假的浮躁給收了個七七八八了,如今他明明也是放鬆地盤腿坐在那,可捧著書便有了幾分溫文爾雅的意思。

“微兄,你這一天天的就是看這些東西呐?”周小公子翻著微子啟案上那幾本磚頭塊似的《釋義》《刑統》,《詩》,《書》,《禮》,《樂》,《經》直咂舌,隻覺得頭都大了,再抬頭,看微子啟都是滿臉崇敬的。

“怎麼樣?怎麼樣了?”兒子才上進半個月,剛覺得後“”半生有望的微尚書最近欣慰至極。如今眼見勝利在即,兒子往日的那些個狐朋狗友卻**來了,偏偏來者還是隨國公府的小公子,半點趕不得。

正所謂,行百步者半九十,眼看後天就是秋闈了,越是最後關頭越是半分鬆懈不得。看周小公子一來,微尚書就生怕自己兒子給怎麼一帶,就活回去了。到時他可再和誰哭去?

微尚書在書房裏反反複複來來回回踱了百八十圈可總算是把派出去的小廝給等回來了。

“怎麼樣了?”微尚書急得又問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