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見這樣血腥的場麵,圍觀的百姓皆是驚呼中混著畏懼與惡心。
隻有容桓不同,他慢慢呼出那口氣,覺得自己的血液終於又開始奔流,體溫也漸漸回來了,或者說他現在才發現自己的指間冰冷。
馬背上的男人狼狽地摔下來,貼地被翻滾了幾圈,衣襟上滿是塵土又零星濺上了些血點子,發髻散亂,把平日裏的瀟灑俊逸埋沒了個幹淨。
未遲則以稍稍膝蓋點地隨即站好了,由於夠快,刀又夠利,未遲倒仍是一派幹淨,她振腕抖刃,落了一串血珠,收了**。
未遲走到另一邊撿起幃帽卻沒有戴上,而是就這麼走到那個公子哥麵前站定了,居高臨下俯視著對方道:“我不會賠你馬,而你要負責這些人。”
公子哥沒有答話,他盯著未遲甚至沒有神情動作,耳朵卻慢慢紅起來了。未遲不由皺眉,“你還好嗎?”
“啊……嗯,無事,無事的。我……此次本是我的錯,我會負責的,倒是連累了姑娘。”
地上的公子終於反應過來了,一骨碌爬起來,急急忙忙對著未遲麵紅耳赤手忙腳亂道。看得未遲有些想笑,忽然覺得這人似乎也不至於太糟。
“在下微子啟……不知姑娘芳名?”公子語無倫次地說了一會,漲紅了臉忽然憋出一句。
“你不必知道這些。”未遲還沒來得及回答,容桓已經到了,他從後麵攬住未遲看向微子啟,目光有些冷,“禮部尚書是你父親?”
“……是。”不知怎的,分明容桓的威壓更甚,那個公子哥反而鎮定起來了。
“微尚書向來知禮守禮,愛民守律至極,身為人子你莫要給他丟臉了。”
“是。謝陛下提點開恩。”
“你認得我?”容桓看著恭謹行禮的人有些詫異。
“不認得,但——”微子啟沒再說下去,但一瞟旁邊示意便說明了一切。
旁邊是公子哥的朋友們終於趕上來了,匆匆翻身下馬,在人群縫隙間看到馬屍便是滿臉興奮的驚色,就要往這邊撲但都給柏舟一行人攔住了。
開玩笑!今日已出了這麼大的一個紕漏了,若再攔不住幾個紈絝子弟,叫他們去驚擾了主子,便是主子不罰他們,他們也沒臉活了。
柏舟想著便黑著張臉攔著人,掏出令牌來對他們一晃。這些公子哥之所以能當紈絝,不僅是家世不凡,更是家中頂頂心疼寶貝的那些。所以雖然不學無術但見識還是有的,見了令牌就是臉色一變,稀裏嘩啦就要跪,好險讓柏舟攔住了,總算是沒壞了容桓打算的微服私訪的計劃。
容桓聽微子啟的暗示,朝柏舟那邊看了一眼那堆人便也明白了。他輕哼一聲笑道:“眼力倒是不錯。但過不可不罰——自己去五城兵馬司交了罰金讓人來善後,至於你……自有微尚書管教。”
“是。”自容桓到後,微子啟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個字,平靜,不卑不亢,一點都不像他。
他規規矩矩地送容桓未遲一行人走了,抬頭後落在未遲背後的目光從平靜到複雜最後化為一種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