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深宮裏無聊,丁點芝麻大的事兒也是傳的風一樣快,於是到午膳時闔宮上下沒有不知道麗嬪趙鈺兒持鞭鬧了硯清閣叫純禧公主帶走的事了。
包括容桓。
“她真這麼說了?”容桓一副多感興趣的樣子,笑意盈盈地向未遲求證著。不知怎麼的,看的叫未遲莫名氣惱,所以並不接他的話。
容桓倒是好脾氣,笑笑繼續說,“看來純禧那丫頭很喜歡你啊。換了旁的人她定先管鈺兒,哪管別人的死活。她護短的很,幫親不幫理的。不過此事要被安太妃知道,她又該被禁足了。少不得得闔宮上下給她兜著。”
未遲沒有回答,沉默著在書案後寫完最後一劃,擱筆。
“寫好了?”被擱筆那一聲輕響所驚動,容桓一放杯子湊到書案前,先就著流墨未幹的筏紙看了幾眼道,“寫得不錯,你是有些悟性天賦的,這館閣體寫的雖不如你的行楷好但已經有幾分味道了,待過些時日你勤練練大約要青出於藍了。唉~你說你這個做的這樣好,經書怎麼就半點讀不進呢?簡直不像一個人在學的,也就是朕,若換到上書房去叫太傅看看怕是要打爛手了。”
“我也不考科舉,四書五經於我實在半分用處也無,我又不喜歡,大概看看便是了,何必費那般心思字句推敲。”
“這倒也是。”容桓笑笑不說話了。
“陛下還有什麼要事嗎?”這功課也檢查完了。未遲咽下後半句話道。
“嗬,怎麼?沒事朕就不能來你這硯清閣了?”容桓總是在笑,和容洵那種永遠溫潤如玉的笑不一樣,明明看起來那麼中正肅穆甚至有些威嚴的人,笑卻不那麼講究,偶爾露出一點點虎牙來,眼睛彎起,裏麵滿盛著細碎的光,居然有些可愛的意思。
未遲看著他,目光閃爍了一下,淡淡地答了句,“不敢。”
禮數則其實不夠周全,神色語氣也並無惶恐,實在是她的樣子,妃嬪不是妃嬪,細作不算細作,是他的不算他的,亦親亦敵。容桓不想追究,相反他覺得還挺有趣的,所以他也願意縱著她,在無關緊要的小節上。
“看來如今海晏河清,天下升平,陛下可垂拱而治,可不理國事了。”
“哈哈,你這人可真是,這天也黑了,朕還非得夜夜挑燈夜戰嗎?你這名頭好歹也是朕的妃嬪怎麼朕每來一次你總能變著花樣來刺一下人,你是屬針尖麥芒的嗎?還是說你是給那個禮部的微尚書給附了體?”
容桓笑著把手頭未遲寫的那幾張紙又放下了,而看著未遲說,“不過朕倒真有一個喜事,今早上,南方鎮南王連傳了三道捷報,繼而倭國及周邊諸國遞了國書道要來京進貢。”
“所以要辦國宴?”
“是,下月末。”
“所以,這與我何幹?”
“我希望你可以在國宴上獻舞。”
“為何?大夏竟缺舞女麼?”
“她們都不及你的那曲驚鴻,而且……”容桓話說到一半忽然又停下對未遲道,“總之朕不至於設計你。你隻管準備就是。”
未遲抬頭看了容桓一息,又看著他向他行了禮,垂下雙瞼,平靜地應了一聲,“是。”
明明目的達成,明明也不是不利於她,可不知為什麼,容桓瞧著她,忽然覺得不太舒服,仿佛真委屈了她似得,而那種酸澀麻疼算是什麼呢?心疼嗎?他不知道,隻是在想笑一下來調節一下氣氛時沒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