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丫頭用眼角餘光掃了一圈四周,短短的低呼一聲,總算明白過來處境了,默默垂首站到自家主子身後去了。
“純禧公主這是……”那小丫頭一喊公主未遲便知道是誰了。當今聖上尚無子嗣,宮中向來隻有一位公主——先帝留下的最受寵的十三公主,封號純禧,現在安太妃處管教著。因這公主殿下長得可人,又會撒嬌,也牽扯不到朝中,皇帝很縱著她,她便在這宮中四處亂跑,雖沒做什麼天怨人怒的事,但上樹下湖,招貓逗狗,活潑過頭了也隱隱有了嬌蠻的名聲,和趙鈺兒可以合稱宮中二霸,隻是未遲現今倒沒看出什麼了。
“我是來接鈺兒回去的!真的!不信你問小酥9!”
“是是是是!公主說的都是真的!”小丫頭把頭點的小雞啄米似的,對自家主子配合極了,其實卻沒什麼說服力,隻是這一對主仆誰都不在意就是了。
未遲還沒來得及問純禧公主這一大早的為何出現在硯清閣院旁的大樹上,純禧便忽然躥起衝到未遲身邊一把將趙鈺兒拉過去衝未遲笑得格外燦爛說著半點不靠譜的話。
未遲雖然不喜一大早的被麗嬪攪得無法清淨但到底沒什麼實際損失便也就從善如流地放了手,隻當這一頁翻過去了。而純禧公主的小宮女這會兒是真真明白了,目不斜視,回答得異常篤定,也不知道是配合了多少遍了,一唱一和的非常流利。
饒是未遲也無話可說了,隻能問,“那公主現在……”
“現,現在?啊!哦,春妍,夏纖還不快扶你們家娘娘走!”純禧雖生的一副柔弱可欺,楚楚可憐的樣貌但總歸是皇家出來的,沒有辜負安太妃的教導,拿出架勢來頗有些威懾力,加之她又素來和麗嬪交好的,她一發話春妍、夏纖就趕緊從純禧公主手中將自家娘娘搶過去扶好了。
“今日實在是鈺兒莽撞失禮了,我暫且代她向靜昭儀道個歉,望昭儀見諒。等明日她想明白了我再親自帶她前來賠禮致歉。”純禧公主把那些過於豐富的表情都收拾好,正色行禮,看起來很像那麼回事了。
未遲本以為趙鈺兒會反駁,倒沒想到她似乎一直回不過神來的樣子,低著頭站在純禧身後,安安靜靜的恍恍惚惚的,要不是宮人輕扯了她一下她甚至差點跟著純禧就要行禮了。而出硯清閣時則不知為什麼一步一回頭的,目光灼灼。好在她遇到的是未遲,一個極沒有好奇心的人。
“好了,沒事了,大家散了吧。”未遲淡淡地說了一句,於是院中的人終於行禮都退下去各歸其位了。早上的鬧劇就算結束了。
“采釆,去把花插好。”
臨進房門時,未遲的腳步頓了一頓,轉頭瞧見自己的貼身小宮女之一,滿臉將哭未哭的沮喪,蹲著在雕花拱門邊上收拾著那幾支新荷。原這小丫頭天天喜歡給未遲屋裏、書房、堂前供花的,未遲也是許的。
於是書房內室裏等各個未遲會呆的地方便日日都有應季的鮮花。不過今日被麗嬪那麼一嚇,那幾支荷花掉了,已沾上泥點子,花瓣也損傷了。
“這花摔壞了,奴婢一會兒就去換新的來。”
“不必,就這個吧。盛衰自然也是雅趣。左右都是是花。”
“可,可是這……”
“就這樣吧。”
“是。”見未遲似乎要皺眉了,采釆趕緊行禮,把花抱起來往屋裏去了,臉上的笑又壓不住地浮上來。
其實未遲瞧著她一直有些好奇,如今這年頭光景怎麼會把女兒養的這樣純良天真又讓她入了宮來為奴為婢的。她這般性子,若不是運氣夠好哪活的到現在。可未遲有時又想,也許正是因為這樣宮中難得的單純才格外讓人憐惜些吧。像千裏冰原中開出的纖弱的花,你總不忍心隨便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