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天昏地暗後,再睜眼已身處異地,姒黎畢竟肉體凡胎,傳送陣的副作用壓得人頭昏腦漲,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力氣。
街上來來往往的全是渾身黢黑長相奇怪的人,且周遭建築全是石塊壘成,剛剛分明還是白日,此時漸入傍晚。寒冬之月天氣卻愈發燥熱,姒黎不由褪去身上的絨襟小襖收進玉玦裏,玦中的以芙直喊太熱也不願出來,幹脆悶在裏邊一言不發。
玉子媯束指朝她點了點,指間北冥寒氣入體,姒黎這才涼快許多,問道:“這是哪?為何這裏的人都這麼奇怪。”
“厭火國。”說著,他熟門熟路的摸進一條街巷,入眼便是店肆林立的夜市,街上還有個渾身長毛的人口中噴著火在表演賣藝。
“凡人南登必經洪荒境,境內各國都由不同的主神創領,需他施陣方可過得。”玉子媯和白澤自然是不需要的,但姒黎肉體凡胎不一樣,主神不開傳送陣她是沒法走出這個國家的。
他隨手拿起攤上一盞赤璃鄧把玩,又說道:“這裏不比凡間,你那點小本領自保都難,跟緊我,莫引起無妄之災。”
姒黎點點頭,若沒有玉子媯帶路,興許她在凡間一路向南也尋不得這洪荒入口,亦不知何時才可與師父相見,想起師父在夢裏的話以及屢次夢到的那個場景,她愈發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三人又穿過幾條小巷,找了家客棧夜宿,本來玉子媯打算施化宅術,但姒黎見他上次那般勞累便製止了,大可不必如此麻煩,且這小店看起來頗為幹淨,玉子媯也就隨她了。
暮食席間,以芙又捧著胭脂盒與召樹文互訴思念,分離半載,納西國朝政大變,睿皇氣數將盡,諸侯蠢蠢欲動,身為儲君的召樹文自是應接不暇,身心疲乏。
朝臣想籠絡他爭著獻上自家千金,可他全都拒了至今未立太子妃,不知何時起,無論多美的世俗女子在他眼裏似乎都少了條尾巴。
兩人都心知人妖殊途,卻也彼此不說破,隻當一期一祈,當下彼此都互相愛慕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白公子,”許是兩人濃情蜜意也讓姒黎想起帝隱,眸中泛著陣陣期盼,她道:“你有法可讓我看看隱嗎?”
白澤冷聲道:“隱公子若想見自會施法與黎姑娘相見。”
一番話別有深意,說得就像帝隱根本沒那麼掛念她,勸她不要打擾一樣。
見她果然變了表情,白澤心裏舒服了許多,在他心裏隻有一個女主人那就是女武神,即便隕落千年也再無人能配得上天帝。
他想不通這個女人是如何讓天帝動心的,竟要裝作凡人伴她左右,若說天帝孤寂,那麼多女神芳心暗許,萬不該輪到這下等凡世俗女。
“他的意思是隱有事耽擱,別多想。”玉子媯瞪了白澤一眼,心下傳音警告:“你最好少惹她難過。”
姒黎自是相信帝隱的,了然道:“既然事務繁忙,我便安心等他回來吧。”
見他如此護短,白澤愈發變本加厲道:“黎姑娘若心係公子,應早點歇息,莫要與我等久處,免得公子誤會。”
一番話意味深長,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姒黎與玉子媯有何不妥。
可不是嘛,自打初識以來玉子媯就對姒黎頗為照顧,甚至有時已經越於朋友之上。可她心下總以為他堂堂玄冥之神如此護著自己,不過是師父相托罷了,便一直把他當作兄長看待。
而他也自欺欺人的覺得自己隻是想利用姒黎將瑞姬救出戮神殿,可情感之事誰又理得明白呢,神明亦琢磨不透。
“我吃好了,你們慢用。”姒黎識趣的回房歇息了,白澤說的不是沒道理,帝隱不在的這幾日都是玉子媯在照顧她,任誰都會多想。
這下玉子媯不樂意了,待她走後,直接拎起白澤,怒道:“若再多嘴,本王就把你扔進冥海。”
他是風流成性,但他不願承認自己喜歡姒黎,且姒黎與帝隱這世依然定了情,他縱是有什麼念想也斷不會做出欺他人妻的醃髒事。
白澤卻是毫不留情的直接戳破,冷笑道:“若陛下無意,何至於這般動怒。”
“滾!”
玉子媯將他扔到一邊,臉色晦暗。白澤處處出言挑撥無非是不知道姒黎就是女武神,既然帝隱不說他也懶得多嘴,甚至還有些私心。
但他就是見不得她難過,且被白澤戳破了心思他確實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