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菡沒想到許複會來, 一時怔在原處,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許複見她愣著不說話,素來淡泊自持的麵容出現了一絲裂痕。他咬了咬牙, 再次沉聲開口道:“陸雪菡!”
男人的聲音拉回了陸雪菡的神智,她看著許複,眸光卻一點一點黯淡下來, 一字一句道:
“我如今是德嬪,一旦出宮, 你讓我回哪兒?那個冷冰冰的宰相府麼?”
陸右相一貫注重禮數, 陸雪菡身為後宮嬪妃, 若是貿然逃回府中, 隻怕要被父親打斷了腿。
殿內瞬間陷入了沉默。
許複微微蹙眉, 望著如今身處深宮的德嬪。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昔日那個天真爛漫的姑娘,漸漸與眼前這個頭戴珠釵翠環的女子重合, 他確信,這就是自己想要的那個人。
陸雪菡見許複良久未言, 不禁淒然一笑,朝他擺了擺手, 側過臉道:“你要出宮就趕緊去吧, 本宮不送你了。”
不料下一瞬,手腕被人一把用力握住。
許複盯著陸雪菡清麗的麵容, 趁她呆愣之際,做了這輩子於他而言最出格的事兒。
他一把將人扛起, 不顧陸雪菡的驚呼,大步流星地出了殿內:
“我娶你,以後你就住許府。”
此刻的朝堂,已然亂成了一鍋粥。
縱使安王在殿上宣布陛下已然駕崩, 他卻並非眾望所歸的新皇繼位人選,大臣們都認為陛下之死和安王一黨脫不了幹係,就連一貫侍奉陛下的李福此刻都不知所蹤,這更證實了他們的想法。
陸右相作為朝臣之首,此刻朝安王冷聲道:“殿下說陛下駕崩,為何卻沒有一人得以見到陛下真容?若真是駕崩,理該先讓陛下入土為安、修葺皇陵,而後再商議新皇登基之事!殿下如此心急,難不成是促成陛下駕崩的幕後黑手!”
話音方落,朝臣們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要知道陛下正值壯年,處理朝政向來是有條不紊,前不久還在徹夜批改奏折,怎會無緣無故就駕崩了?若是因為遭到安王的毒手,那他們這些臣子絕不能讓安王就位,將江山社稷交給太後一黨!
“放肆!”今日垂簾聽政的太後坐不住了,掀開簾子就要與那些大臣理論。
安王扯了扯唇角,笑道:“陸相多慮了,你說的這些事兒,難道不得有人來做麼?如今陛下已經駕崩,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咱們商討新皇繼位的時機十分恰當,敢問有何不妥?”
陸右相又是一聲冷笑,他生平最恨那等偷雞摸狗的小人,此刻麵露不屑,背過了身去,不願再看見安王。
安王皺了皺眉,原以為陛下走得倉促,他又是太後唯一的嫡子,繼位乃順理成章之事。不料這些大臣看他的眼光都跟看賊一樣似的,這讓他尤為不爽。
憑什麼魏昀坐在龍椅上就無人敢有異議?!
這些大臣平日裏縮得跟鵪鶉似的,今日卻與他唇槍舌戰,可謂勇猛非常。
安王朝他那一派的人使了個眼色,頓時朝堂便陷入了一陣罵戰,到最後雙方都動了手,毫無斯文可言。
太後深吸一口氣,終究是坐不住,從簾子後麵走了出來,厲聲道:“敢在朝堂之上動手,都不要命了麼?就算陛下駕崩,可哀家還在!若何人再敢對安王繼位之事有異議,斬立決!”
說罷,朝堂上那些忠臣紛紛停手,心中再次權衡起來。
他們是想為陛下討回公道,為江山社稷考慮,可若是波及到自身性命,難免忍不住要猶豫。
太後冷笑間看著這一幕,仿佛俯視螻蟻一般,她轉過身去準備重新坐回簾後,接下來的事兒便交給安王,豈料殿內突然傳來一聲冷冷的嗤笑。
“朕倒是不知,太後這般威風,是誰給你的勇氣?”
此番話一落,頓時在朝堂眾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們紛紛回頭望去,隻見魏昀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了朝堂內的殿門口,旁邊正跟著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