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德嬪陸氏搬出原先的偏殿,到了內務府為她另辟的一處宮殿裏, 在此行晉升為嬪的冊封禮。
陸雪菡頗為不習慣地扶了扶發簪,她前兩日身子不爽利,並未出過一次門,怎料會在病榻上聽聞陛下冊封她為德嬪的消息。起先還覺得這一定是假消息,後來陸雪菡聽說了事情始末,終於大致猜到了陛下的幾分心思。
宮裏皆知她和晚兒妹妹交好,想必陛下是因著這一層關係,才放心把六宮諸事交給她打理,為的就是不讓晚兒妹妹吃虧。
陸雪菡望著鏡中女子清冷出塵的容貌,她仔細思考著, 陛下對晚兒妹妹用情至此, 勢必容不下旁的女子。
此次她隻是作為一個工具人, 被推上了持掌鳳印的位子罷了。
“主子, 您今日這身打扮可真漂亮,以後該多穿鮮亮的顏色才是。”宮女采蓮笑著給自家主子打理秀發, 一邊弄著一邊打趣道, “奴婢看您的臉色都好了不少。”
陸雪菡仔細瞧了瞧,發現還真是如此。
她抿了抿唇,笑而不語,隻覺如今的光景恰好印證了那句老話,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
冊封禮成之後, 陸雪菡瞧了瞧滿殿過來道喜之人, 唯獨沒見晚兒妹妹的身影,隻收到了悠雨軒送來的名貴賀禮。她微微訝異地挑眉,詢問左右道:“怎不見虞嬪妹妹過來?”
“聽說虞嬪主子病了, 可前兩日還見她好好的,怎就這般巧合。”采蓮在旁悄聲道,“莫不是她嫉妒了!”
陸雪菡聽後立刻眉心一擰,斥責了采蓮:“休要胡言亂語!等會子你陪我去看虞嬪。”
到了午後時分,陸雪菡便吩咐采蓮帶上一盒精致點心,來到悠雨軒門口。今日也不知是出了何事,往常憑借二人的交情,陸雪菡無需通傳便能入內,可這次竟被攔住了。
采蓮望著兩扇緊閉的門扉,不禁抱怨道:“主子,您看虞嬪這架子大的,竟然給您吃閉門羹,莫不是真把她自己當回事了吧。”
陸雪菡忍無可忍,一把從采蓮手裏接過食盒,冷聲朝采蓮道,“你回去!”
采蓮一時不敢置信,愣在了原處。
她原以為自家主子成了德嬪,便應當和虞嬪平起平坐才是,哪有上趕著被人家吃閉門羹的道理。
可見主子這般生氣的模樣,便知虞嬪在主子的心目中地位斐然,並非她能說三道四的。
半響後,采蓮才紅著眼眶道:“……奴婢知錯了,還請主子把食盒交給奴婢,別趕奴婢回去。”
此時兩扇大門打開,雲袖從裏走了出來,她方才在門縫裏都瞧見了外麵的景象,心知德嬪是個好人,又和自家主子相交有段時日,此時便福了福身道:“德嬪主子金安,我家主子近來食欲不振,您快進去勸勸吧。”
陸雪菡看了眼采蓮,見她誠心認錯的模樣,便將那裝著點心的食盒遞給了采蓮:“我這便進去。”
說罷,幾人一同進了悠雨軒內室。
虞晚正躲在帳子後麵睡懶覺,聽聞一陣腳步聲漸近,她沒好氣坐了起來:“我說了誰也不見。”
話音方落,便見德嬪被雲袖引著走了進來,與她四目相對。
“……”虞晚心知這都是雲袖的主意,一時不禁無奈,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
既然人都進來了,她索性給自個兒身後加了兩個軟墊,就這般蔫蔫地坐在床榻上。
陸雪菡見虞晚臉色有些蒼白,整張小臉無精打采,帶著幾分明顯的倦意,她看著心疼不已,上前握住虞晚的手坐了下來,輕聲問道:“晚兒妹妹,你這是怎了……可是太後娘娘在難為你?”
虞晚不知雪菡姐姐是如何猜到的,她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沒說實話:“與太後娘娘無關,隻是和陛下鬧了矛盾。”
陸雪菡聞言不由驚訝:“這,你和陛下關係向來不錯,怎就鬧矛盾了呢?”
虞晚垂眸,搖搖頭不語。
太後讓她去要了新帝的命,她本該高興才是,沒想到竟會如此猶豫。
他對她……確實是挺好的,或許是因此,她才不敢下手吧。
“興許是陛下,厭棄了我。”虞晚隨口編了個謊言,說罷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
恰好這話被旁邊服侍的曉月聽了去,她心中暗自竊喜,連忙豎起耳朵繼續偷聽主子們的對話。
“這怎麼會呢?”陸雪菡是個聰明人,此刻自然是不信的,她平時觀察入微,自是看得出新帝的幾分心思,況且近日新帝也沒召寢旁的妃嬪,怎就厭棄了虞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