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寧宮請安散去後,舒貴妃懷著忐忑的心情,去了一趟養心殿。
李福見是她來,連忙笑著迎了上來:“貴妃娘娘大駕光臨,奴才這就進去通傳。”
舒貴妃察言觀色,她從李福的態度裏看不出端倪,便稍許放下心來,客氣地頷首道:“有勞李公公。”
不料李福這一進去,愣是把舒貴妃晾在外麵了一個時辰。
今早雖然沒有大雪,可冬日的冷風也極是寒涼,吹得舒貴妃臉頰生生刺痛,偏偏她又不敢離開。
舒貴妃心裏明白,這是陛下對她的懲罰,因為她昨晚對小廚房的那些柴火動了手腳,致使虞答應的雙手受傷。
嗬,陛下對著那個虞答應,還居然心疼起來了。她可是太後的人,就算被後宮的妃嬪給害死了,不也正合陛下的意?
舒貴妃站在原處凍得發抖,不由感到一陣心寒。她陪在陛下身邊兩年都無寵,當初她特地央求了父親,自降了身份,嫁給當時還是魏王世子的陛下做側室,他又何曾心疼過自己半分?
她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讓貼身宮女如意進去催了催:“就說本宮身子弱,實在受不住這冬日的獵獵寒風。”
如意連忙應了,沒過幾時又隨李福一起出來了,她朝舒貴妃含笑使了個眼色。
李福上前賠笑道:“貴妃娘娘快請進,陛下今日政務繁忙,這才疏忽了。”
舒貴妃皮笑肉不笑,她等了這麼一會兒,早已耐心盡失,此刻也不答話,繞過李福就進了養心殿。
魏昀立在窗邊,高挺的身姿背對著舒貴妃,讓人一時看不見他麵上神情。
舒貴妃一直都覺得,陛下是個捉摸不透的男人,可在他麵前,她小心謹慎些總是沒錯。
於是舒貴妃勉強壓下心底的絲絲怒氣,在魏昀背後恭敬行禮道:“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魏昀終於轉過身,漆黑的眸子毫無波瀾地看著舒貴妃,這一刻,他眼底平靜得可怕:“你可知道,朕為何又召你過來?”
舒貴妃微低下頭:“臣妾蠢笨,揣摩不透聖意,還望陛下恕罪。”
魏昀突然嗤笑一聲,冷聲道:“朕想讓你安分一點,僅此而已。”
翊寧宮請安那一幕,他都聽說了。舒貴妃借著維護虞晚的名義打壓徐常在,最後畫虎不成反類犬,當真可笑。
他昨晚不過稍稍提了一嘴,舒貴妃小廚房的柴火究竟能有多旺,他想去瞧瞧,舒貴妃便言辭懇切地向魏昀請罪,說是廚子弄錯了柴火,致使虞答應雙手受傷雲雲。
整個過程中,魏昀一句話都沒說,一直都是舒貴妃在說。
此刻舒貴妃麵色一白,她似乎又被戳中了痛處,兩行清淚驀然滑落,像要傾訴多年來的苦楚:“安分……陛下不如教教臣妾,究竟怎樣才算安分?臣妾想要的不多,唯一的貪念便是能與您並肩的那個位子,可陛下您為什麼就是不肯給呢?”
魏昀沉默片刻,終於開口道:“朕給不了你。”
當年舒將軍以性命相求,後來又戰死沙場,魏昀這才娶了舒貴妃為側妃。
他本就冷情,這顆冰冷的心也從未被女人捂化過,舒貴妃也不例外,所以他不可能給她皇後之位。
至於子嗣,魏昀一早便想好了,甚至派人在暗中物色文武雙全的少年,準備將來過繼,等局勢穩固後也無人敢說什麼。
舒貴妃卻似乎陷入魔怔中,她突然紅了眼眶,顫抖著聲線問魏昀道:“為什麼……陛下究竟是為了哪個女人,才不肯把鳳位交給臣妾?是虞晚麼?臣妾哪裏不如她,就憑那張臉麼?1
魏昀沉聲打斷:“舒貴妃,你越矩了1
他何曾受人要挾,更何況皇後之位事關社稷,又豈是哪個女人想要,他就必須得給的?
那後宮都不知要出多少位皇後了。
舒貴妃對此渾然不覺,隻繼續固執地追問道:“陛下你對臣妾不必有所隱瞞,就是因為虞晚對不對?1
魏昀不欲多言,轉身便進了內室,留下李福在正殿朝舒貴妃軟硬兼施的勸說,想把人給請出去。
舒貴妃止不住的哭鬧,跪在地上就是不肯起來,可隨著時辰流逝,魏昀一直都未出來見她,舒貴妃哭聲這才漸漸停止,她麵無表情地擦幹了眼淚,隨後自行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