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嚇了一跳,愣愣道:“翊寧宮這些廚子,每回做膳就用這麼大的火?”
雲袖抿抿唇,這怕又是舒貴妃做的手腳,這樣一來,菜肴的火候便很難掌握。可就在雲袖剛欲提出自己來動手時,便見虞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上前了一步。
養心殿,酉時。
魏昀正坐在書案後批奏折,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愈發逼近,他頭也未抬,問身後的大內總管李福道:“何事?”
李福斟酌著開口道:“眼下到了用膳時分,悠雨軒那位小主給陛下送來了一道菜,說是親手烹飪的。”
魏昀筆鋒一頓,下意識開口問道:“什麼菜?”
“……冬筍炒肉片。”
“……”
魏昀把禦筆一扔,身子向後靠去,他揉了揉眉心,在“丟出去”和“呈上來”兩個詞之間徘徊猶豫,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呈上來。”
“嗻。”李福一時吃不準魏昀對那位虞答應的心思,傳話下去後,他又小心謹慎地開口道,“虞小主如今還在殿外候著,如今天氣寒涼,陛下您看是……?”
魏昀沉默片刻,抬頭看了眼漆黑一片的窗外,冬季天色早已變暗,風聲不時呼嘯而過,他眉心一擰,終是道:“把人也一起帶進來。”
他說的這話,仿佛像審問犯人一般,事實上被押到養心殿的犯人還真有不少,魏昀這般開口,幾乎都快成了習慣。
片刻後,虞晚懷裏揣著個手筒,蒼白著一張小臉進了養心殿。
魏昀以為她隻是被外頭的冷風吹的,一時又擰了擰眉,連帶語氣也重了幾分:“不好好在宮裏待著,淨出來亂跑什麼。”
虞晚抿了抿唇,盡力挽起一個笑,上前福了福身道:“嬪妾念及陛下昨晚受傷了,特地做了一道冬筍炒肉片,還望陛下不嫌棄。”
魏昀不接她的話茬,視線隻落在虞晚行禮時都不肯摘下的兔毛手筒上,他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虞晚身子顫了顫,下意識後退半步:“……手凍傷了,不打緊的。”
話落,便見魏昀起了身,一步步走到她跟前。
虞晚怕被他看出來,便步步倒退,終於後背抵上了窗戶,退無可退。
她咬了咬唇,身子被剛才的冷風吹得有些瑟瑟發抖,美眸卻睜得大大的,一副茫然無措的模樣看著他:“陛下……怎怎麼了?”
魏昀沒說話,突然一把抓住虞晚纖細的手臂,抬了起來,不容她掙紮。隨後在虞晚的驚呼聲中,他摘下了那手筒,露出一雙滿是燎泡的纖手,比昨晚還嚴重了不知多少倍。
那十指原本細長如玉,他見過的,本該是彈琴作畫的一雙手,如今卻滿目瘡痍,甚至有些地方還沁著血珠。
魏昀喉結上下滾了滾,嗓音全然沙啞下來:“你準備瞞朕到什麼時候?”
第一次,她深秋落水,被他救上來後冷得發抖。
第二次,她腳傷獻舞,那隻腳差點廢了。
這次,她把自己這雙手弄成了這樣,就算他心知虞晚是按照太後的吩咐,可她未免也太傻了,傻得連他都心疼。
虞晚被新帝驟然看見做膳時留下的傷口,也有些無奈,可太後都吩咐讓她親自下廚了,田嬤嬤又凶悍如斯,虞晚不敢不從,一時可憐巴巴地抬眸道:“嬪妾不是存心想瞞陛下的,隻是這傷口太醜,嬪妾怕汙了陛下的眼……”
話音方落,男人突然湊近,當著所有宮人的麵,將虞晚按在窗棱上,輕輕吻了下她的雙眸。
那對美眸太亮,他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