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應付著圍在身邊詢問的病人們,一邊看著不遠處的醫院大樓;想著,這一次,應該有機會看到他吧。
“美麗的小姐,我這裏有點不舒服,能給我介紹一位好大夫嗎?”一位帶著墨鏡的年輕人捂著胸口擠到了秦緲麵前,他中等身材,帶有明顯的南方口音。
大熱的天,穿著一套有不知幾個衣袋的鼓囊囊馬甲。不用問,這也是一位想混進望海醫院的記者,還是一位攝影記者。
秦緲沒說話,示意他伸出右手。
看到這隻手,秦緲不禁想起了秦可強。
是的,這隻手與秦可強那雙溫暖的大手有相似的地方。
指關節表麵呈淡紫色,有一層已經消退的薄薄的繭子。秦可強說,那是長時間擊打沙袋留下痕跡。
這是秦緲第一次看到與秦可強類似的手,心裏不禁湧起一陣溫暖。她翻過這隻手,按住年輕人的脈搏。與在望海醫院工作的年輕醫生們一樣,秦緲也在學中醫。望海醫院是一家中醫院,大部分的醫生都是中西醫結合政策培養出來的新一代醫務工作者。
“先生,您的心髒沒什麼問題,腸胃功能也正常。”秦緲含笑鬆開了年輕人的手。
她在這隻手上讀出了更多的東西,食指內側有一道微不可查的紅痕,秦可強手上也有。據說,射擊愛好者長時間、高頻次練習扣動扳機,食指就會留下這樣的的痕跡。
“太遺憾了。”年輕人嘟囔一聲,不在意地四處打量著緩緩退回到路旁建築物的陰影中。
時間在炙熱的太陽下,時間似乎流逝的特別慢。
太陽傘下的病人逐漸稀少,秦緲擰開礦泉水瓶喝口水,用紙巾擦拭一下脖子裏的汗。
旁邊的醫生在抱怨,說老板真是勢利眼,那個億萬富豪斯內爾早點死也是好的,那樣的話,他們就能在醫院大樓裏享受清爽。
秦緲沒搭腔,她抬頭看了一圈,找到了那個剛才來搗亂的年輕記者。他守在一架攝像機旁,正無聊地抽煙。
大街上忽然傳來警笛聲,開始還沒人注意。
警笛聲越來越響亮,記者們騷動起來,飛快地回到各自崗位進入工作狀態。
一個堪稱豪華的車隊駛過來。
一輛警車開道,接著是兩輛懸掛美國國旗的高級黑色房車,再後麵是三輛明顯是**部門的公務車。
“有大人物來了,快看,第一輛車裏時領事先生,美國人!”
望海醫院的大門並沒有打開,車隊被迫停下了。
隔著神色車窗玻璃,有眼尖的記者認出車裏的乘客。
不隻是美國駐上海總領館的領事,安東尼先生也來了,他與領事館官員芬尼先生坐在第二輛車上。
芬尼從第二輛車上下來,板著臉走到門崗旁,對崗亭下的保安嘰裏呱啦說了一通。
保安神情嚴肅地看著他,等他說完了才道:“對不起先生,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記者們一陣哄笑,原本嚴肅的氣氛被破壞的一塌糊塗。
芬尼尷尬了一會兒,轉身從車裏拿出一份公文,用生硬的漢語說道:“我是美利堅合眾國駐上海總領館官員,請把這份文件轉交給望海醫院董事長李想先生。”
保安沒有接文件:“對不起,我的任務隻是守在這裏,不允許除病人外的任何閑雜人員進入醫院。你可以打電話聯係行政部,他們負責接收文件。”
“我代表美國**警告你,不要耽誤我們寶貴的時間。”芬尼紅著臉嚷道。
保安轉過身,不再理會他。
王文遠站在門衛室內,拿起電話。
事實上,芬尼打過電話,可望海醫院行政部接電話的人說醫院與美國**沒什麼業務關係,現在屬於敏感時期,不歡迎領事先生訪問望海醫院。
從後麵的公務車上下來幾個人,他們之中有外事辦的工作人員,也有市府主管衛生係統的官員,還有市局一位副局長。
可是看到望海醫院門前有如此多的記者,他們都選擇了觀望。真是麻煩啊,在這樣的場合下,他們可沒有耍威風的膽量。
大家都拿出電話,有的向上級彙報,有的聯係望海醫院的主管機關,希望能來人或與醫院方麵聯係一下,配合他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