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層架子上的七百九十盞酥油燈,將白殿照的亮如白晝。與傳說不同,隻有進入白殿的人才能準確的知道天輪寺建立的確切時間。
是的,七百九十年,每一盞酥油燈代表著一年。
從天輪寺開張的那一天起,每年的九月,僧人們都會在白殿內燃起一盞酥油燈。這個傳統至今已保持了七百九十年。下個月,無論誰是天輪寺的主人,第七百九十一盞酥油燈一定會被被燃起。
貢嘎木知道,這個所謂的傳統其實中斷過多次,天輪寺建立的確切時間早已是個迷;但那個數字無論如何也不會比白殿內的酥油燈多。
誇張,是傳承信仰的必要條件之一。
聖光喇嘛坐在白殿一角,他的右手放在一根金色降魔杵上,虎口結滿老繭,肌膚粗糙筋骨嶙峋。
他的嘴唇微微顫動,那是在默誦聖光咒,一種隻有聖光喇嘛才能修習的密宗功法。他**著的右臂上紋著詭異的金色圖案,是與聖光喇嘛身份的代表。據說,圖案的多少代表著聖光喇嘛修為的深淺。對敵時,他們會露出全身的圖案,念起聖光咒,會有金剛附體的神秘效果。
聖光喇嘛抬頭看他一眼,貢嘎木一哆嗦,似乎被一股陰冷力量擊中,渾身不自在。
他急忙躲閃著,挪向白殿的另一側。每次麵對聖光喇嘛,貢嘎木都有被脫光的感覺。
白殿內不隻有一位聖光喇嘛,還有一個年輕的鐵棍喇,與一位貢嘎木認識的男子,與曲桑卓姆前後腳去沙漠營地的江小魚。貢嘎木沒有看到至於那兩位人質。想必,在白殿佛像下的密室裏關著呢。
貢嘎木憤怒起來,指著江小魚的鼻子說:“你辜負了鷹佛的信任。”
“是嗎?”江小魚笑笑,對仁傑薩尊道;“他很生氣啊。”
“師兄,江先生是鷹佛的客人,是布天寺客卿。”仁傑薩尊示意一個鐵棍喇嘛到門外守著,對貢嘎木道;“他沒有保護桑珠活佛的個責任,也沒那個力量。”
“那他還呆在這裏做什麼?”貢嘎木憤怒地問。
“明天的事,我想聽聽江先生的意見,所以把他請來了。”仁傑薩尊指著身邊的鵝黃蒲團,道:“師兄請坐,我們需要好好商議一下。”
等貢嘎木坐好,仁傑薩尊活佛又道:“剛才江先生說,我們不能坐等他們上門,應該主動做點什麼,讓更多的人知道天輪寺將要麵臨的劫難。所以我想請師兄現在去西京,明天上午九點鍾召開一個新聞發布會。”
“我嘛?”貢嘎木充滿困惑地看看仁傑薩尊,又看看江小魚。
“當然不是你自己,還有桑布。他手臂上的傷是最好的證據。勒金沙尼已經和西京的朋友聯係好了,你們三個一起去,會有一些媒體到場采訪你們。江先生認為,你們不用說太多,到西京要做兩件事就夠。第一是報案,說天輪寺主持桑珠活佛被歹徒綁架了,至今生死不明,請求**幫助;第二是在新聞發布會上展示桑布的槍傷,並對外說明,你們將去上海召開募捐法會,因為綁架桑珠活佛的歹徒們提出要一百萬的贖金,天輪寺拿不出這筆巨款。”
勒金沙尼喇嘛是天輪寺管事喇嘛,是天輪寺與外界交流最多的喇嘛。他出身於草原牧民家庭,十三歲那年忽然得到神傳,成為一位說書藝人。二十歲時才秉承草原傳統,到天輪寺學習佛法。
勒金沙尼並沒有修煉過密宗功法,因為能說會道善於察言觀色與外人打交道,逐漸成為天輪寺招呼香客的管事喇嘛,與附近乃至西京、北京上海的信眾們保持著良好的關係。
桑布是剛被祝童打發回來傳遞消息的喇嘛,他的手臂上有一處槍傷,來自矮個武警少尉。
總的說來,貢嘎木與仁傑薩尊都是質樸僧人,想不出如此……超凡脫俗的注意。
貢嘎木深深地看了江小魚一眼,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師尊大人知道嗎?”過了好久,貢嘎木才問。
他不想做這種出頭露麵的事,卻沒辦法拒絕。
“沒有師尊的消息,他也許在很遠的地方,也許就在西京。”仁傑薩尊活佛微笑道;“可無論師尊大人在那裏,看到天輪寺陷落、桑珠活佛受苦,而我們無所作為,都會很不滿意的。”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準備。”貢嘎木默念著六字真言,躬身退出白殿。
鐵棍喇嘛等貢嘎木出去,又關好殿門,守在大殿外。
“江先生,您覺得會有效果嗎?”
“又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正如活佛剛才所說,在這樣的情況下,天輪寺什麼都不做,才是愚蠢之極呢。”江小魚打著哈哈,又對那位聖光喇嘛道:“大師,該做的我都做了,您答應的事,也該兌現了吧?”
(十天連更,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