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壓(下)(2 / 2)

“要抓捕我,是嗎?”祝童問。

“是監控;”範西鄰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從現在開始,你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這所醫院,未經允許不得離開。王警官被襲擊後,我們都接到了一些東西。要命的事,誰也不知道那些東西他發出了多少份?都給了誰?我很奇怪,以你的心機,沒有理由用那樣愚蠢的辦法對付他。如果提前告訴我一聲,或者隻是一個暗示,有的是辦法讓他離你遠遠的。”

對於這樣的鬼話祝童根本懶得想,王文遠來上海要做什麼,範西鄰早就知道;也可以說,與王文遠有關的一切都是在範西鄰支持、起碼是默許的情況下進行的。隻是,他們都低估了王文遠的能量與決心。

但現在大家都在演戲,既然是演戲就需要彼此配合才能合作愉快,沒必要在這些已經發生的事情上糾纏。

“範市長今天上網了嗎?”祝童走回大班台,打開一個網頁;“我現在已經不是草根的‘神醫李想’了,他給我貼上了另一個標簽:億萬富豪‘神醫李想’。瞧,他不知通過什麼渠道得到了這些照片,望海中醫研究會所也實在太奢華。我現在,正在變成一個利欲熏心財迷心竅的小人。”

範西鄰看完這些圖片,以及上麵的文字和後麵的跟帖,長長地歎了口氣;“罪惡的不是財富。”

“是啊,罪惡的不是財富。但在他們看來,占有巨額財富就是罪惡。孫先生曾經說,富人應該意識到自己的罪惡,以慈善的名義減輕罪惡,而不是炫耀。我還以為自己會成為例外,可是現在……”祝童搖搖頭;“罪惡就是罪惡,沒有例外。”

“你應該保持低調。”範西鄰略帶嘲諷地說;“最近,‘神醫李想’的風頭太盛了。”

“被逼無奈啊。”祝童擺擺手,用無辜的眼神看著範西鄰;“對於他們來說,我是罪惡的富豪。對於另一些人來說,我縱然已經罪惡累累,卻依然是草根。範市長,有件事我必須向您彙報:望海醫院在三天之前已經不屬於我了。是的,望海醫院、望海中醫研究會所,還有祝福山莊。三天前,它們已經被轉到華夏名下,‘神醫李想’隻是受聘於華夏來管理這些資產。在上海,我處了一套房子之外,可說是一無所有。”

祝童拋出一紙聘書,陡然間,範西鄰一陣心驚肉跳。祝童的潛台詞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他如今赤條條來去五牽掛,什麼手段都可以使出來。

祝童在上海確實沒交往幾個朋友。不是他不想結交,事實上,在最近兩年,有很多人想認識他、成為他的朋友,其中不乏一批很有背景的官員。

可是,除了金石投資的那幾個股東,以及望海中醫研究會所的一些會員,祝童一直把自己包裹得很好。最近一段時間忽然開始炒作“神醫李想”,本就是一件與他一貫的習慣與原則不符的奇怪的事。

莫非,這一切早在他預料或者計劃之中?

“不錯,範市長是個明白人。”祝童微微點頭,算是回應他眼中的忌憚。

“王文遠是一顆定時**,早晚,有人要用他把我炸出上海。我是個很驕傲的、自以為是的家夥,既然是早晚的事,就不可能按照別人的安排束手就擒。我想,提前引爆這顆**,更符合我的利益。範市長剛才問我為什麼要去招惹王文遠,這就是答案。希望範市長還滿意。”

祝童打開黑色眼鏡盒,拿出眼鏡戴上,然後起身走到衣櫥邊拿出一襲白大褂披到身上。隻著兩個簡單的動作,範西鄰眼裏的祝童又變回那個溫文爾雅的“神醫李想”了。

“十分鍾到了,我該去加入急救小組了。”

“我送你過去。”範西鄰苦笑著站起來。

他不知道祝童接下來要做什麼,牌要一張一張出。祝童沒有翻出出手裏的底牌,範西鄰同樣有製約他的手段,祝門在上海的資產雖然處理幹淨了,但還有東海投資,望海集團雖然在山東,那裏還是中國。

救回王文遠?範西鄰不認為祝童會輕易那麼做,也許會讓他在半死不活中晃蕩一段時間。雖然剛才說了那麼多,範西鄰知道,祝童不會輕易離開上海。逃亡的日子對他也許算不得什麼,對於一向生活在平靜環境中的蘇葉蘇警官來說,也許是不可接受的。

“你希望找到那個在暗中替王文遠發出那些東西的人,檢察院不要進入望海醫院,是嗎?”走到門口,範西鄰輕聲說;“也許,我可以幫忙。”

“條件?”祝童頓了頓,問。

“我希望能田公子不必來住院。”

“也許吧。”祝童不置可否地說,伸手拉開門。